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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写完信,眼角余光偶然一瞥,只见苏泉两眼定定瞧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心念一转,背心处冷汗狂涌,险些失手打翻了笔架。他竟然忘记了,苏泉手上有一封夏文涛的亲笔信!他的笔迹刚劲有力,转折处如刀刻斧凿,自成一派,十有八九和夏文涛的笔迹出入较大,苏泉岂会不起疑心?他真是太大意了,百密一疏,被人家看出了破绽!这下该怎么办?只要对方一翻脸,自己轻则坐牢,重则小命不保!

就在这时,一位苗条秀丽的侍女跨进厅门,向苏泉拜了一拜,脆声道:“老爷,夫人听说夏公子来了,特请公子到内堂一会。她有好些话要问夏公子。”边说边瞅着胡笑天,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苏泉点点头,对胡笑天道:“文涛,我夫人早就盼望你来了,你陪她好好聊一聊。哪些话该说不该说,你心里清楚。我现在要到府衙走一趟,处理公务,晚上再为你接风洗尘。”

胡笑天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仿佛如芒在背,低声道:“侄儿明白。”当下跟着那侍女菊儿,战战兢兢地走向内院。苏泉冷眼瞧着他的背影,本已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阴晴不定,如深渊般难以看透。

菊儿性格活泼,目光灵动,伸手比了比胡笑天的个头,娇笑道:“夏公子,你好高哟!据说四川人都是五短身材,为什么你与众不同呢?”

胡笑天正为刚才的事情而烦恼,哪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闷头闷脑地道:“天生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菊儿见他神色阴沉,悄悄吐了吐舌,不再语言。两人经过走廊、花园,来到后厢房。一踏进门中,香风袭面,一位端庄温柔的美妇人迎了上来,含着泪道:“是文涛吗?快过来让伯母瞧一瞧!”她气质高雅,举止落落大方,体态丰盈,肤若凝脂,透着中年女人特有的成熟风韵。

胡笑天拜倒道:“侄儿拜见伯母!”

苏夫人道:“自家人不必多礼,起来罢!”凝望着胡笑天的容貌,眼眶一热,珠泪滚滚而落,抽泣道:“可怜的孩子,若是你父母仍在世上,我们两家人团圆相聚,那该多好啊!苍天无眼,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

胡笑天心中大受感动,柔声道:“请伯母节哀,莫要伤了身子。若是伯父怪罪下来,小侄如何担当得起?”他离开家乡多年,直到今日才重新感到了那种母性的温柔慈爱,不禁对苏夫人好感大增。

苏夫人柳眉一竖,道:“他敢?!”举袖拭净泪水,吩咐菊儿看茶,拉着胡笑天的手并排坐下,道:“刚才伯母失态,让你见笑了。当年到处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小毛头,终于长成雄赳赳的伟丈夫,夏家后继有人,夏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应当安心了。文涛,既来之则安之,你今后就住在苏府吧,我们也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胡笑天握着她温暖柔软的手掌,心里暖洋洋的,赧颜道:“伯母盛情,侄儿却之不恭,今后多有打扰了。”

苏夫人笑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你的玉镯呢?”

胡笑天从怀里掏出翡翠玉镯,递到她的手上。苏夫人轻轻抚摸着玉镯,轻叹道:“这镯子原是一对,分开了十五年,终于到复合的时候了!孩子,虽然你爹娘已经过世,但你和卿儿的婚事……”

“娘亲!”

一声突如其来的娇喝打断了苏夫人的话语,只见一位手捧茶具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她面如银月,眼若桃花,肌肤白里透红,秀发乌黑发亮,天生一股典雅温柔的气质,和苏夫人有几分神似。她身材略显丰满,腰肢柔软,走动时如风摆荷花,姿态袅娜动人。若单论容貌之美,真可谓是万里挑一,仅比唐雪稍逊半筹,也属于极品女人的行列了。胡笑天暗赞一声,又不禁为夏文涛惋惜,如此佳人不能娶之为妻,实在是他最大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