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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拥右抱的进了包房,发现里面有人,还以为走错了房间,转身便要出去,却见门口已被堵住,定睛看时,正是他卖力追捕的顾秋寒!他自知不是顾秋寒对手,如今孤身一人,哪敢奢望将其擒拿?当下双臂一晃,将三个姑娘一齐推了过去,转身便逃。沈碧纱待他靠近,飞起一脚,正中他心坎。苑风把沈碧纱和刘璟当成前来寻欢的客人,哪知是顾秋寒同伙?猝不及防之下,被沈碧纱踢得一个踉跄,又退回原处。

顾秋寒向三位姑娘道:“我们跟这位大爷有点私人过节,三位先出去吧。”掏出几块银子,塞给她们,然后关了房门。苑风手抚胸口,吃惊的瞪着沈碧纱,口中却兀自不肯服软,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敢把我怎样?”顾秋寒笑道:“当初我也是朝廷命官,如今还不是成了凶犯?苑大人若不老实,只怕连凶犯也做不成,便直接去鬼门关了。”

苑风猛一回头,冷笑道:“你敢杀我不成?”顾秋寒道:“横竖一死,我还怕多你一条人命?”苑风一想果然,口气立刻软了下来,赔笑道:“顾公子也曾在朝为官,当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有奉命行事的份儿,顾公子有什么冤屈,可以到公堂去申诉,我只负责抓捕,这总没错吧?”

顾秋寒道:“当然没错,所以我并不想难为苑大人,只须苑大人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立刻离开,绝不打扰苑大人的雅兴。”

苑风道:“什么问题?”眼珠溜溜乱转,心下盘算着自己方才没料到顾秋寒还有帮手,对窗前二人疏于防范,以致着了一脚,凭自己的武功,比顾秋寒当然有所不如,但对面那两个却未必能拦得住自己。他一门心思要逃,根本没打算回答顾秋寒的问题,主意一定,立刻向窗前飞掠。他绰号“鬼影”,轻功自有独到之处,这次又是有备而发,只一晃便到了沈碧纱面前,双掌分别切向二人,本以为自己的动作迅疾无伦,将二人一举噼倒,在顾秋寒反应过来之前便可跳窗而逃。

7、今朝醉 明成灰

可惜他的估计完全错误,刘璟不会武功,他大可不必为此分心,而沈碧纱的武功,却并不在顾秋寒之下。刘璟被他切中肩胛,“啊哟”一声向后摔倒,沈碧纱则猛一仰身,躲过他这一掌,顺势双脚连踢,封住他的去路。苑风暗暗叫苦,双掌一阵乱拍,挡住沈碧纱这一轮猛攻,陡觉脑后劲风激荡,知道是顾秋寒欺了上来,急忙侧身滑开。他轻功一流,拳脚功夫却实在不敢恭维,在顾秋寒和沈碧纱的夹攻之下,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可是房内空间狭小,他的轻功根本派不上用场,没多久便被二人各执一臂,按在桌上。刘璟揉着肩膀,恨恨的道:“这小子生得弱不禁风,力气可着实不小。”顾秋寒笑道:“你去找老鸨借把刀来,我替你报仇,宰了这狗娘养的。”苑风闻听,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告饶道:“大家同朝为官,何必赶尽杀绝,顾公子想问什么,只管问好了,小人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相视一笑,顾秋寒在他头顶敲了一下,道:“搜魂六鬼是不是你们杀的?”苑风道:“江湖上那六个杀手?我跟他们素昧平生,顾公子何来此问?”顾秋寒沉声道:“还不承认?搜魂六鬼尽数毙命于宝访公塔,尸体上插着都督府专用的三棱锥齿箭……”

“哦,”苑风大悟似的道:“那几个家伙原来是搜魂六鬼!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木检校接到皇令,说有人盗掘宝志神僧的坟墓,令木检校火速派人前去阻止。我和焦百户都在忙你那件案子,所以木检校并未派我二人率队前往,当时的情形确实不知。顾公子曾在刑部供职,该知道盗墓掘冢是杀头之罪,搜魂六鬼若反抗,那自然会被格杀。此事跟我真的没有半点干系,顾公子不信,找木检校一问便知。”他只道顾秋寒早年结交甚广,既然过问起搜魂六鬼的死,想必跟六鬼私底下交情不错,幸好自己未曾参与,否则顾秋寒为六鬼报仇,自己一条命便送在这了。

顾秋寒“呸”了一声,让他找木天雄问个究竟,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不过这一困扰他多日的疑问,现在总算解决了,原来皇上把搜魂六鬼错当成了盗墓贼。神烈山西麓被辟为皇陵,即将动工,对普通百姓而言,俨然已成禁地,皇上若听说有人在那里盗坟掘墓,焉有不怒之理?于是令都督府派人捉拿,不承想却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二人。搜魂六鬼虽为胡惟庸做事,却是在暗中行动,明里则是大内校尉,双方互不相识,发生血战也便不足为奇了。

顾秋寒当然没有必要杀苑风,放开他道:“得罪了。”招唿沈碧纱、刘璟离开“醉花阴”,回到刘宅。夜色未深,三人并无睡意,一个个愁眉不展,长吁短叹,时不时有人抬起头来,似有话要说,最后却都化成了一声声的叹息。

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中,三人枯坐到深夜,沈碧纱终于忍不住道:“哪里都找不到姐姐的画像,下一步该如何,总该有个计较吧?”刘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法可想。顾秋寒有气无力的道:“你姐姐当初并不知道画像中隐藏着秘密,自然无须讳莫如深,就算她不事张扬,也不会刻意去瞒着别人吧?可是天底下除了十三,似乎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知!你和那老鸨该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却都没有听说过那幅画像。二公子也说,刘先生只是向马文璧求画,并未指明一定要你姐姐的画像,而且马文璧去得匆忙,回到山里不久,便病倒了,从他没有发出的信中也可以印证,他欠刘先生一幅画作,如果在那封信之后,他再没有离开过书声斋,你姐姐的画像却是从何而来?”

刘璟接口道:“马文璧那次离开之后不久,先父便告老还乡了,直至先父病逝,马文璧都未再出现过。”顾秋寒长叹一声,道:“所以说,我们费尽心机要找的东西,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啊?”此言一出,沈碧纱和刘璟双双惊叫,倘若真如顾秋寒所言,那可真是个莫大的笑话!沈碧纱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十三姑娘骗了?”顾秋寒点了点头,很快即又摇头,沉吟着道:“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你姐姐收藏着十三的玉像,她们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也许真的只有十三才了解内情。”顿了一顿,又道,“十三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偏偏她又深藏不露,不肯吐露只言片语。但愿她不要出事,否则这些秘密,便可能真会被她永远的带到地下了。”

刘璟愈听愈觉得离奇,不住的搔着脑袋,长吁短叹。沈碧纱也没了主意,只得安慰顾秋寒道:“十三姑娘聪明绝顶,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那幅画像绝不是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