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忆两情绸缪,同舟共桨。才漫消几日清欢,却赚来一世惆怅。飞毫纵笔耀词章,写不成书,倾血泪千行。冷月凄凄葬梅骨,晓风依依散魂香。欢颜难再,寸断肝肠,梅花空染相思血,往事如烟缥缈荡。无言回首,风雨如泣、正茫茫……

这首“断肠词”萧雨飞根本未着意细想,随心所思,一气呵成。他将这断肠词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内心所隐藏的痛苦原来是如此深邃,写得是如此凄凉!他已忘了指尖上的伤口,几滴鲜血滴落白裳,仿佛雪地几朵红梅怒放。

纱窗未闭,一阵阵冷风悄无声息地侵入帘来,春寒袭人。萧雨飞忽然又感到一阵晕眩,慢慢走到床上躺下。床上还残留有伊人体香,淡淡的,若有若无。

忽然,他看见床前恍惚立着一个白衣佳人,大叫一声:“语儿!”翻身而起,瞪大了双眼,凝视那人半晌,轻叹一声,低声道:“师姑,是你!你也来迟了,她,她已……”叶秋烟垂泪道:“我已知道了!”

萧雨飞凝视着她,缓缓道:“你早知她要替我去死,是不是?蓬莱岛主知道,白无迹也知道,你们一直都在瞒着我!”

叶秋烟无言地转过头去,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幅写满血字的白绢。她细看了一遍,不由又流下泪来,哽咽道:“傻孩子!你不知道血流过多会大伤元气么?这么长的词,有好几百个字,难怪你脸色这么难看。”

萧雨飞黯然道:“失一点血又算什么?若非为了遵守与她的生死约定,我已随她而去。”叶秋烟眼中现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想说什么,却终又忍住,只道:“你要多保重自己!岛主她老人家曾对我说过,她死后过不了几天,就一定会有人来暗杀你,你要小心了!”

萧雨飞奇道:“谁?”叶秋烟道:“我也不知。我要走了。我在这儿呆久了,恐被人发现。你可要千万保重自己,你若这样意志消沉,她……她的在天之灵……会伤心的!”一闪身,淡烟般掠出窗去。

萧雨飞望着她的背影,自语道:“这蓬莱岛主是神还是人?她怎知有人会暗杀我?这暗杀我之人又会是谁呢?”

也懒得细想,拿过那断肠词,往断魂崖而去,要到那老梅树下,焚与她知。慢慢上得崖来,忽然,他脸色大变,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那株老梅树下露出一个深深的雪坑,里面空无一物!而那梅树上“爱妻花溅泪之墓”这几个字已被人用剑削去,只留下一块光秃秃的树干。

坑中用雪压了半截纸。他心中狂跳,取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萧雨飞,即便尔阴阳相隔,也不能让尔相守。已将之扔下断魂崖!”纸条没有落名,却见一行浅浅的脚印通往崖边,显见是那盗尸之人所留。

萧雨飞又惊又怒,又气又急,又悲又恨,想扑到崖边瞧瞧,脚步哪里还移得动分毫。忽然“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梅林中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一双着浅紫色丝履的秀足缓缓走了过来,一只纤纤素手取走了他手中的“断肠词”。来人又轻轻叹惋一声,幽灵般消失在了梅林中,松软的雪地上竟未留下半点痕迹……

天已近五更。

宋问心正与李啸天、萧威海等人在商量着什么。忽然,一道白光破窗而来,直向她射去。她伸出两指将那暗器夹住。是一个纸团,上书:“萧雨飞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