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凌峰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并没有锁门。因为他知道,花溅泪要想逃出聚雄山庄,连一丝希望也没有。花溅泪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根本连门也未出,只打开窗,在窗前坐下,将暖玉相思箫就唇吹了起来。

窗外,远远的,月几圆正深深地凝视着她。他脑中闪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风如曛,桃花如火,那轻裳如雪的佳人正在攀摘桃花,见有人来,含羞回眸,嫣然一笑……

他痴痴地瞧了半晌,忽地转身离去。但那凄美的箫声却仍在他耳畔萦绕,牵动他心底深处的缕缕相思。

一从房间中出来,月凌峰就直奔刑堂,冲萧雨飞发泄心中的怒火。

连续三天三夜的非人折磨,萧雨飞已不成人形。他不知道已晕死过多少次,却每次都会被立刻泼醒,继续受刑。月凌峰是逼供的行家,想用连绵不绝没有尽头的痛苦来摧毁他所有的意志,根本不容他有丝毫喘息之机。每次用完刑,他还会亲自为他验伤,用最好的伤药医治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一瓢冷水泼在他头上,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月凌峰抱着手悠闲地在他身边转了几转,似在欣赏,笑道:“你这个笨蛋!你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盗得我们会中所有的机密逃了出去,却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又重陷险境。男子汉大丈夫,如此不分轻重缓急,因小失大!象你这样妇人之仁,又怎能成就大事?”

萧雨飞斜垂着头,一言不发,眼中仍是一片淡漠之色。月凌峰托起他的下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象一条半死不活的狗!现在你感觉如何?还要尝尝别的么?你不要以为我就没有别的花样可玩了,要不是我爹不许我把你弄死弄残废了,哼,我就不信你是铁打钢铸的,我会奈何不了你!”

萧雨飞半闭上眼,神情疲倦已极。三日来,除了短暂的昏迷,他根本就没能合过眼,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一种超乎疼痛的麻木。“还是不招?好,有种!”月凌峰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现在,就让我来亲自侍候侍候你!”伸手从火盆中抽出一根已烧得通红的烙铁,笑道:“其实,你一直一言不发,我倒一点儿也不急。你能撑得越久,我越开心。”

正要往他胸上按落,一个聚雄会弟子从外面风一般冲了进来,也不及喘气,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月凌峰笑道:“什么?他来了?定是盖停云去杭州通知了萧威海,萧威海便同他一道赶来了。他到得正好,我正想找他了解这段时间冷香宫的情况。你们继续拷问,我去去就回。”将烙铁递给身旁行刑手,兴冲冲地冲出了地室。

萧石正在一片野竹林中等着他。一见他来了,盯着他的脸,惊愕不已:“月凌峰,果然是你!原来盖停云说的,竟是真的,想不到月夜留香蜂竟是堂堂月家大公子。我和你交往了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真面目。”

月凌峰笑道:“不错,是我。现在这已不是秘密了,所以我也不用再瞒你。”萧石道:“他们都在你手中?”月凌峰道:“不错。你想见见他们么?”萧石淡淡道:“不见也罢。看来,咱们已是稳操胜算。不知会主他老人家定在什么时候发动?”

月凌峰道:“暂时还不急。本来已经快了,不过淮安王那边,最近有点小麻烦。朝中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正在撺掇那皇帝小儿削他的兵权。我们这边,又丢失了一些关键的机密卷宗,所以,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你且少安毋躁,等我消息。我倒想找你好好问问,近来冷香宫有何举动?”

萧石左右看了一下,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月凌峰道:“要不你随我回聚雄山庄,和我爹爹见面细谈?”萧石露出诚惶诚恐之色:“这——我职位低微,岂有资格同会主他老人家面谈?”

月凌峰道:“你办事谨细,屡建奇功,我爹很赏识你。你已入会十年,还未能去过聚雄山庄,今日不妨随我前往,我顺便求我爹爹传授你几招掌法,包你一世都受用不尽。”

萧石喜道:“多谢少主提携。”跟在月凌峰身后,往聚雄山庄而去,一路默记路径。当他步入那幽深隐秘的山谷,踏进聚雄山庄大门的一瞬间,他的心忽然跳了跳,有了一种不祥预感:“月凌峰素来狡诈多疑,此次为何会如此爽快地带我进聚雄山庄?他是不再防范我还是根本已识破我,不会再容我有出来的机会?”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此时纵想回头,也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