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不大,四根蜡烛立在高处燃烧着,环境不算阴暗。

地上有一半的地方铺了厚厚一层冰,若不是中间放着一个透明的冰棺椁,他还当这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冰窖。

周忍冬冷得唇色发紫,害怕地站在边上,不敢朝前面看去。

周恒却不依他,直接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冰棺椁上。

周忍冬闭着眼,害怕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看。

“睁开眼,好好看看他是谁!”周恒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

周忍冬深呼吸了几次,做好了准备,才敢睁开一只眼。

这偷偷一瞄让他瞬间被石化了般,身体僵硬动不了,顿时直勾勾盯着棺椁里的人。

这……这人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套明黄色的衣裳,脖子上有一道黑褐色的血迹,像是自刎留下的伤口。

那人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即便双眸紧闭,周忍冬还是能想象出它们睁开的样子有多好看。

因为里面的人,他见过几次画像。

是……是他的亲生父亲!

“爹……爹爹……”

他哽咽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周恒像泄了气一般,突然笑了出来。

周忍冬红了眼眶,颤抖着双唇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父亲……会在这儿?会、会这么年轻?”

周恒无视他的追问,目光凄凉地落在男子的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棺椁靠近。

他眸光逐渐变得痴迷,嘴角的笑容带着病态,看得周忍冬浑身颤栗,隐约猜出了什么。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恒那么恨娘亲,那么恨自己,必然与父亲有关。

这事不可细想,他只觉得四周的气温更冷,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冻死了。

周恒却不让他如愿,踱步到了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指着冰棺里的人,凑到他面前:“他当年也差不多是你这般的年纪。”

周忍冬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他带着你娘亲,从翡国跑了出来。”周恒却不管他感不感兴趣,像是找到一个缺口,一股脑将积压多年的情绪往外倒,“躲过了傅老将军的搜捕,却碰上了我带的军队。”

周忍冬愣了愣,小声问:“你……你抓了他们?”

周恒眼神迷离,又望向冰棺里的人,仿若自言自语:“他求我放走你娘,自愿跟我走。我假意答应他,放走了你娘亲,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安置在丞相府。”

“为什么?”周忍冬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心口隐隐作痛,有些承受不住看到的、听到的这一切。

“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人抢走!”周恒直言不讳,“留着你娘亲始终是个隐患,我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还能威胁他……我、我……没想到她怀了孕,只能放出风声,说她是我养的外室,有了身孕便接回来当个侍妾。”

周忍冬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心中百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恒这种可怕又病态的感情。

明明……明明他们相遇时,都已经有了妻儿,却还做出此等可怕之事。

可说到底,若没有周恒如此偏执的念头,娘亲能否顺利逃脱,又能否平安生下他?

父亲为了娘亲和他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