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关你了。”他沙哑着声音,带着无尽悔意,“对不起!”

明明不止一次发过誓,即便自己死,也不再伤他分毫。

可到头来,伤他最深的都是自己。

傅羿岑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接过袁岳拿来的热毛巾,轻轻帮周忍冬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说已经到了晚春,但入了夜的风还是凉的,何况西南潮湿。

周忍冬身体本来就差,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这时已有了发烧的迹象。

楚毓摇了摇头,见况也不好再念叨傅羿岑。

他从兜里拿出香囊,递给傅羿岑:“冬儿昨晚下山,不是回来休息,而是去给你送提神的香囊。”

楚毓见傅羿岑颤抖着手接过,继续说:“去找你的时候,他分明很开心,怎么会闹成这样?”

傅羿岑用力攥着染了血迹的香囊,眸光一暗,问道:“大约什么时辰?”

楚毓摸着下巴思索:“约莫戌时三刻。”

闻言,傅羿岑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时候,正巧暗卫跟他禀报周忍冬身世之事。

难不成他都听到了?

联想到他前一日突然问到关于娘亲和宝藏的问题,被忽视的事情终于逐渐清晰。

周忍冬不仅知道了身世,还得知宝藏和矿山之事!

所以那日冬儿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他却……敷衍了过去。

周忍冬本就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敏感多疑,这下更是难以解释。

这回纵使事务再忙,傅羿岑也不敢轻易离开,让下人搬来了桌椅放在外头,正对着周忍冬的床,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分心关注他。

前来商讨事务的属下不由放轻了声音,怕惊扰到公子,惹了将军不快。

几个时辰过去,床上的人终于“哼唧”一声,发出细碎的呻吟。

傅羿岑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挥挥手,所有人都默契地退了出去,还帮将军把门给关得紧紧的。

周忍冬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身体稍稍一动,脑袋就嗡嗡作响。

傅羿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正要伸手扶他,却见他四下看了看,发现窗户和门都关着,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被子里钻。

“冬儿,没事了。”傅羿岑后悔不已,“不会关你的,别怕。”

周忍冬鼻尖红通通的,杏眼微抬,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满脸戒备。

十岁那年的冬天,他早上睡得太沉,起晚了耽误干活,丞相夫人命人将他关在柴房。

门和窗户都焊死了。

他怎么挣扎都出不去。

那晚下了好大的雨,天气愈发寒冷。

雷一个接一个劈,他抱着胳膊,无助又可怜地望着唯一的亮光:屋顶一个碗口大的天窗。

他被关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发了高烧昏迷了,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有没有大夫给他看病,他都不知道。

他只记住了那晚的恐惧。

被世界抛弃,被黑暗围绕,被寒冷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