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柴米油盐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的紧张日子。
她甘之如饴,也多少带了点一厢情愿。
每次她给爹娘钱、给妹妹两块钱,他会似笑非笑地开玩笑“我这个女婿啊,老重要了,还得养老丈人和丈母娘呐”
,“咱小姨子也能沾光”
,“咱妈这个工作,老得劲儿了”……
那时候她不多想,她觉得他不怪她没工作,能把工作给她,这么好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其实过了两人的蜜月期,钱立生对她更多是过日子的情分,她又何尝不是?
她拿他当家人,当亲人,前半生和爹娘兄弟姊妹后半生和男人公婆孩子,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只不过她拿了人家的工作,要更宽容大度,要更学会看眉眼高低。
他喜欢跟朋友徒弟吹牛,她哪怕不大瞧得上也得配合。
钱立生不那么讲卫生,总是穿外面衣服往床上躺,她就得一个劲地劝,各种洗。
她为什么得妇科病,大夫说很大原因就是丈夫不讲卫生。
他图自己快活,却没真正为她想过。
生活中诸如此类的鸡毛蒜皮很大,以前她不去想,一旦想清楚了,也……分外清醒——没有孩子的牵绊,夫妻之间再没了感情,那就什么都没有。
孩子就是夫妻的死结,解不开,要么继续纠缠,要么直接切断,鲜血淋漓。
没有孩子就没有解不开的死结,两人也没血缘关系,说分就分。
她和钱立生的牵绊就是工作,她舍不得就分不开,她舍得就干脆。
不如她把工作还给他们!
从此再也不受他们拿捏!
好在这五年她利用嫁给钱立生的机会努力学习,现在考
取了电工三级,这个职称是不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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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养活自己。
且是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养活自己,不需要再被人说是婆婆给你的工作,你是吸钱家的血。
她受够那种说法,受够钱母和钱立生那种眼神和半开玩笑的说辞。
还给他们。
想清楚以后林夏陡然之间觉得浑身好轻松,就跟卸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一般轻松。
天都亮了几l分。
林夏看着钱立生,很冷静很冷地道:“钱立生,我们离婚吧!”
钱立生惊呆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连风好像都静止了。
林夏是冷静地思考,钱立生是彻底地惊呆。
他脸色瞬间苍白,浑身发抖,嘴唇都有些发抖,“媳、媳妇儿,你、你说什么?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和你说过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想逼死我吗?我不同意!”
林夏看他激动的样子,下意识后退,戒备地看着他,“你冷静。”
钱立生低吼:“我没法冷静,我现在就不想活了!”
他突然意识到林夏说真的,她不是妈说的赌气威胁离婚,是真的想不要他了。
她肯定知道什么了。
她嫌弃他!
她想抛弃他!
“啊——”他大喊一声,突然往地上一躺,直挺挺地不动了。
林夏吓一跳,忙蹲下看他,“钱立生,你干嘛呢?”
钱立生牙关紧闭,双眼紧闭,一副自己已经变成木头的样子。
林夏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这是做什么?”
很快又有人过来围观,纷纷问怎么回事。
钱立生经历过职工大会选举失败被人嘲笑自己不如妻子以后,就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不再那么羞耻,尤其中午蹲在办公室被林夏看到,又被人围观夫妻吵架,他就好像被人撕下了遮羞布。
他豁出去了,他不要脸了!
他以前最要面子的男人啊!
最要面的男人变得这么不要面子,他多可怜啊,他都是被逼的啊。
谁不得心疼他?
陈河:“师娘,你怎么气我师父了?他……他这不是发病了吗?快,送医务室!”
他上去就要背钱立生。
钱立生有气无力道:“别管我,让我死了拉倒。”
林夏惊住,她从来不知道钱立生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他真是刷新她对他的认识。
付秀梅等人也过来劝林夏,“林师傅,你咋回事啊,好好的日子咋能说不过就不过?离婚那是能随便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