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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徐谦接下来,却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徐谦道:“陛下,既然陛下痛定思痛,决心清缴,这清缴,就必须有个章法,微臣认为,户部前尚书李士翱的征收官粮的法子就很好,户部应当立即计算,查出各省有多少瞒报和损耗,而后再拟出个定额出来,让地方官员,在三月之内,将亏空的官粮如数解送,比如江西一省,今年的损耗是二十万担粮食,那么刨除去民夫开支,就算是刨除三万担,那么声誉十七万官粮,定要解押入库。再有,江西一省,自然也有瞒报土地的问题,那么就以浙江为例,浙江今年清丈土地之后,粮田足足增加了三成,江西想来也是差不多,不过陛下宽宏,可以将三成降为两成,让江西官员,在今年一百二十万担实征官粮的基础上,再加两成的官粮,如此一来,江西今年要清缴官粮的定额,应当在四十万担上下,户部应当立即下文,命江西官吏,将这四十万担的官粮补齐,如若不然,江西巡抚、布政使司到知府、知县衙门,所有主官,统统拿办,再命同知、县丞等官吏替补主官空缺,继续追缴。”

嘉靖连连点头,觉得李士翱的法子确实不错,省却了地方官员推诿的可能,只要有了定额,按着定额让你把欠朕的都老老实实拿回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减去了下头敷衍了事的可能,嘉靖毫不犹豫的道:“朕准了,就按这个章法办理,此事,交户部责办,半月之内,朕要户部算出各省清缴的定额数目,随即行文各省,督办此事,此外,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协查此事,但凡有敷衍了事的,又或者是不能如数追回定额的,统统严办。”

第五百九十章 左副都御史

只是这个时候,徐谦还是摇头,仿佛还觉得有些不满意。

嘉靖和他相处的久,自然晓得他这表情是什么,不由道:“怎么,徐爱卿,朕看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徐谦这张嘴,算是让大家怕了,大家生怕他还说出什么来,一时之间,都不由有些紧张。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徐谦打蛇随棍上,却是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些,还不够!”

还不够,这已经不是不让人吃饭了,这是要人的命啊。

许多人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大家都是深知,徐谦这厮的狗嘴里,必定是吐不出象牙来,现在大家已经心乱如麻,正琢磨着应对之策,想着怎么规避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谁晓得徐谦是砖瓦匠出身,还没等人家想到漏洞,还在不停的添砖加瓦。

嘉靖问道:“怎么,徐爱卿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徐谦道:“陛下,臣在想,一旦户部追缴官粮,各府各县的官吏,未必肯乖乖去得罪豪强,毕竟清丈土地,只怕不容易。而且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怕是也不容易。臣就怕到时候,有些贪官墨吏,为了糊弄户部,索性对百姓加征粮税,最后吃亏的,还是寻常的百姓,到时这地方上,平民百姓不免要怨声载道,若是如此,善政也变成苛政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欺上瞒下的事例,早就屡见不鲜,若是不予以预防,只怕最后,反而好事办成了坏事,不免会有人打着天子的旗号,横行不法,最后这民怨,统统都要落在天子头上。”

徐谦顿了一顿,道:“说穿了,这涉及到的就是吏治,只是吏部一直都在整肃,可是也不见有什么成效,以微臣愚见,既然吏部不行,那就让厂卫来,请陛下下旨,命缇骑分赴各府各县,不得暴露行迹,监督地方官吏施政,若果有变更名目,盘剥百姓的,可立即上报吏部,请吏部做主拿办。”

对徐谦整人的手段,大家都已经麻木了,便是杨廷和,此刻也是勃然大怒,这家伙先是说吏部无能,吏部无能,他这吏部尚书,自然而然也就是无能了。只是以前地方上的事,吏部查办不了,大不了就可以说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既然谁都查办不了,自然而然,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是徐谦斥吏部无能,却是有其道理的,人家把事办好了,这就证明,世上无难事,浙江能办好,推而广之,天下也就能办好,可是吏部办不好,岂不是说整个吏部连一个浙江巡抚衙门都不如。

而另一方面,徐谦话音一转,又说要让厂卫监督各府各县,不得让地方主官加征官粮,这显然是加强厂卫的特权,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还好,徐谦还懂规矩,还知道厂卫只是监视,监视出来的结果,却是要上报吏部,让吏部酌情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