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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笑着摇开折扇,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就冲这句话,你可就什么都懂!”

吴健彰呆若木鸡,情知在这位妖孽般的公爷面前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呆了半晌,磕了个头,叹气道:“公爷,公爷但有差遣,下官绝无二话,可,可公爷若想小的能安安稳稳为公爷效力,还是,还是……”心说还是不要再单独私会的好,但这句话可不敢说出来。

叶昭微笑不语,直面皇权带来的压力,不由得不心下感慨。吴健彰这么一个早就同自己绑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因为京城皇权更替,马上就起了旁的心思,这个年代,紫禁城那宝座,可真是瘆人的很呢。

“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要银子!你这江海关,明年可就赶不上我粤海关了!”叶昭意态悠闲,可不是在说大话,心里笃定的很。

“是,公爷治下,物税丰盈,公爷文武双全,这理财之道也独步天下,卑职钦佩的紧!”吴健彰此话倒有几分真心,听着广州一桩桩一件件的新鲜事,吴健彰时常心下叹息,如果自己在景公手下当差,想必如鱼得水。

叶昭微微一笑:“起来吧!今儿没别的事,就是和你说说话,可既然你提到了恩同再造这么句话,不由我不感慨啊,世上多少忘恩负义之辈,又有几个有好结果的?”

吴健彰本来正慢慢起身呢,听到叶昭这后半句吓得腿一软,又跪下了,一时汗流浃背。

叶昭摇了摇折扇:“道普啊,你别以为我在难为你,这天下大事,谁又说得准呢?”

吴健彰心里发苦,这还不是难为我吗?可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还真想和皇上对着干?这,这怎么成?

叶昭淡淡道:“道光爷的血脉,小阿哥载濂也在船上,你呀,去帮我寻个奶妈,他过继给了咸丰爷,有两宫太后教导,将来必然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呢。”

吴健彰一怔,随即满头汗水更是滚滚而出,这景帅,还真是野心不小,可再想想,这么惊采绝艳一位人物,要真就这般服了六王,那可是咄咄怪事了。

“好了,你下去吧,有些事儿啊你自己思量!”叶昭端起了茶杯,看着吴健彰失魂落魄告退的模样,心下一笑,想想自己也挺坏的,设身处地替吴健彰想一想,怕以后日夜都受煎熬,可现今却必须敲打敲打他。

而两江总督何桂清同叶昭会面时可就极为自然,他同叶昭并无私交,反而心下笃定,你们皇族争位怎么闹都好,我只管办好我的差,至于北京城哪一位当家作主,我说了不算,也不必操心。

第一次见叶昭,何桂清自要细细打量这位名声鹊起的新晋权贵,漂漂亮亮文文秀秀的,手尤其好看,纤细修长,带着碧绿玉扳指,那雍容华贵的气度,可真是从小养出来的,学可学不来。

两人叙了几句闲话,聊了聊江浙军情,何桂清就叹息道:“发匪愈形猖獗,只盼公爷粤军早日平定江西,进剿鄂皖,继而毕其功于江浙,平贼党清寰宇。”

何桂清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言谈也极为得体,而叶昭对于发匪贼党的一些惊人之语,也令何桂清茅塞大开,例如叶昭言道“阶级”一说,士绅、农民、商人等等阶层的需求,对生活甚至对社会话语权的渴求,以及为什么一个阶层会对社会产生不满等等,真是令何桂清惊叹钦佩,只觉有闻圣贤布道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