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添才果然冷哼一声:“否则你想让谁去处理?”

刘添才的语气不怎么好,实在是年春花太烦人了,现在紧急把队员们召集来开会,就是为了快点拿出个章程来。结果就连派人去领个种子的事儿,年春花好似都要挑出个理来。

难道他派一个人去领种子还要当场长篇大论地说为什么选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适合?

哪有这么安排工作的,急事就得急办。

年春花说:“队长,不是我挑理,而是志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太木了。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看人能不准吗?这领种子呀,就要挑,要是领到成色不好的种子,不是害了咱们全队人明年的收成吗?”

刘添才点点桌子,那模样似乎已经把怒气压下去了:“你的意思是要找个机灵的去?你想找谁啊?”

他讽刺道,刘添才当然看得出来,年春花想找楚志业去。

年春花现在要让楚志业去沾大好事儿,也不避嫌,眯着眼说:“我觉得志业就挺合适的,志业机灵,腿脚又快,遇事也有个变通。”

“楚志业?是挺会变通的。”刘添才说。

年春花一喜,觉得这事儿成了,没想到刘添才冷着脸,那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有厌恶:“可不是会变通吗?为了省事儿,把本该用黄泥来补的田坎用其余土来补,害得田坎垮了,他倒是不累!打水稻的时候,偷奸耍滑,根本打不干净,浪费全队的粮食,这叫变通?让他去领种子,我都怕他变通到干脆拿种子换馒头,两手空空的回来!”

以前凤凰公社出过这么一个事儿,那时人饿啊,饿得面黄肌瘦。人一饿,世道稍微一乱,就有人要钻空子投机倒把。

有的缺德、会“变通”的人,算准了大家饿,就在种子站旁边偷偷兜售馒头,让各队去领种子的人换馒头,有的人真的换了——种子种下去,还要好几个月才能长成,多累啊,现在有香喷喷热乎乎的馒头填饱肚子是多大的诱惑力?

结果,这些人换了馒头,当时倒是吃饱了,但种子不够种,影响来年的收成,生产队反而陷入更深的贫困中。

这时候那些收了种子、会“变通”的人又跑出来,让各队交高价钱和票证买种子,他们左手腾右手,赚得盆满钵满,最终惹得上面出手,那群人就此锒铛入狱,蹲了好多年才出来。

在刘添才眼里,那楚志业就是这么一个人,奸懒馋滑,也就年春花看他是自己小儿子、越看越爱,猪油蒙心看不出楚志业是个什么货色。

年春花听刘添才这么侮辱楚志业,那双三角眼一吊,就有些不高兴地想反驳。

可是,刘添才说的都是实话,是第九生产队的队员们都亲眼见到的事儿,她年春花怎么赖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