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唉哟哟地说:“三嫂,这是咋啦?有人给你闲气受了?”

蔡顺英厌恶地拍开她的手:“家里丢了这么大的脸,我是笑不出来,我走路都低着头。”凤凰公社第九生产队出了仙女的事儿,就跟长脚似的飞到其他生产队。

一听仙女是个七岁的小孩儿,闹了个大乌龙的事,不少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天蔡顺英碰见一个娘家的亲戚,一搭话,别人发现闹出仙女的就是她家,当场那个眼神,古里古怪的,把一腔笑意都憋着,生怕被她发现。

但落在蔡顺英眼里,比笑她还让她难受一万倍。

蔡顺英气不过,拿手里的玉米撒气:“福团不是仙女,怎么还每天独自吃一个鸡蛋,咱家的鸡蛋都被吃空了!明年还上不上学了?别到时候,陈容芳家的孩子都上了学,咱家条件更好,反而上不起学。”

乡下人苦,只有教育才能翻身。乡下没有粮票、肉票,一年到头就吃这么几回肉,城里人有工资、有肉票、有粮票,那日子过得可是真滋润,他们的单位连水壶都发,过得比农民好多了。

蔡顺英觉得福团再怎么吃,不能把教育的钱吃没了。

李秀琴无所谓地拍拍手里的灰:“那是妈做主给福团吃的,你不高兴你就像二嫂一样和妈闹呗,你天天在妈面前装乖,到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李秀琴是想开了,如果家里一定要有人占便宜,福团占了便宜那就是她们四房占了便宜。

至于上学?年春花喜欢小儿子,喜欢福团,无论谁上不了学,都不可能是她的孩子上不了学,她着急什么?

蔡顺英同样想明白这个关节,冷笑一声,眼神越发狠了。

这个家里,陈容芳早早分出去过日子,白佳慧学历高,偶尔大家也敬她一头,李秀琴仗着是小儿媳妇,也有个依靠,只有她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娘家不管用,而男人只听他妈的话。

她心里的苦心里的恨谁能知道?

白佳慧和李秀琴也就罢了,毕竟都在年春花手下讨生活,她恨的就是陈容芳,你怎么能那么自由?

还有陈容芳的两个孩子……不是都说不尊老的人生了孩子也遭报应吗?怎么他们俩还能长高呢?

陈容芳不就是被大家夸勤快吗?她也能勤快,蔡顺英发狠似的掰着地里的苞米,干劲十足,连来地里巡查的干部见了都夸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