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团穿着玫红色的小衣服,的确良的料子,好看又透气,上面绣了一尾尾小鱼,确实很像个福娃娃,秦老师一见她就觉得讨喜。

现在,秦老师的心里却不合时宜地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福团仍然像个福娃娃,但问题是,太像福娃娃了。

在这个生产队上下哀声连天,连小孩都知道大人的忧愁,最调皮的孩子都知道夹紧尾巴做人,为家里分担的时候,福团在这一片凄风苦雨中,仿佛没受到一点波及,别人的苦半点不影响她的甜。

就像人间哀鸿遍野,画里的神像仍然挂着五谷丰足的笑,哪管人间死活?

秦老师是一个颇有责任心的知识分子,有点“为生民立命”的态度在里面,注定了他不是太喜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感觉。

秦老师握紧手,错觉吧?福团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她可能没见过鸡鸭生病,就以为家里的鸡不会生病。

秦老师笑了笑,对福团疼爱不减,只是那笑意稍微淡了几分:“好,福团乖,回去学习吧。”

福团抱着那本英语小人儿书,有点依依不舍,她总感觉今天秦老师对她没以往关心。

福团鼓起勇气,慢悠悠道:“秦叔叔,今天来的两个哥哥姐姐,是福团以前的哥哥姐姐。”

只是后来…对她不好。

秦老师挂心生产队里的特殊鸡瘟,没听出福团的意思,笑道:“原来是福团之前的哥哥姐姐啊,他们挺聪明,尤其是那个女孩儿,见微知着,不迷信权威,很是利落。”咂摸一声,长在这小生产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好的培养。

要是条件好,说不定能培养成才。

一番话后,福团眼里的黯然谁也没注意到。

秦老师去实地考察这次特殊鸡瘟,福团也回到了自己家。

家里。几个媳妇忙前忙后,年春花也发狠似地剁着猪草,家里气氛格外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