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塞嘴里

祈本里香倒也并非是对那只小狗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察觉到哥哥需要和狐狸眼男人单独对话,所以借着投喂小狗的理由离开一段时间。

祈本里香坐在放置了软垫的椅子里,微笑着看乙骨忧太红着耳朵,很珍惜似的小口吃着她带来的鸡蛋卷。

【像小狗。】

【却又不像是那些,被哥哥轻易玩弄的、劣质的‘狗’。】

这个念头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祈本里香的脑海中。

对她表面热情、实则冷淡的护士们,借口查房只为了看一眼哥哥的医生,在她眼里全部都是被哥哥迷住的狗。

她不会因为他们对她不太明显的区别对待,或是对哥哥的觊觎想法感到愤怒,更多的是厌烦——

野狗够不到遥远的月亮,淤泥无法触碰白云。

他们根本是两种层面的存在。

月亮绝不会沉没在淤泥当中。

祈本里香垂下眼,看见了自己在灯光下的清晰的影子,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里面藏着一只蜘蛛,哥哥送给她的,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蜘蛛。

女孩露出清浅的笑意,轻轻动了动小腿,影子随着她的动作也动了动。

她其实知道,自己也是被哥哥捡走的流浪小狗。

在那座荒芜的山上,她坐在父亲尸体身边,警惕着不远处响起的脚步声,她生怕父亲死得不够完全,生怕来人会再次将那人的命从三途川拉回来,她摆出了大人喜欢的惊慌、茫然无措的表情,想要装作懵懂的模样。

随后哥哥就来到了她面前,他瞬间看穿了父亲的意图。

他是聪明人。

没有像愚蠢的邻居一样被父亲装出来的温和的假面骗到,于是她在听到他询问过后,带着恶意的冲动,和一些拖延时间的打算,坦白了父亲要将她当做货物卖掉的事。

他的反应不像是那些自以为善良的邻居,而是问【他死了吗?】

祈本里香那一瞬间几乎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他和他们不一样,她想。

那些邻居明知道她过着完全不正常的童年,却只是虚伪地安慰她“你的父亲只是不善表达,其实他很关心你”“你奶奶也是年纪大了,不是故意忘记准备你的饭菜”,用这些恶心的说辞来安慰她。

但同时,里香也知道他们很享受她因为家庭生态畸形而不得不“讨好”邻居才能熬过去的行为。

即便这些事她无法彻底理解,但她明白怎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虽然她讨厌奶奶,讨厌父亲以至于讨厌一切中年男性,她依旧能在各种人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无论是上了年纪的刻薄阿姨还是大肚便便的大叔,她都能一视同仁。

他们喜欢她可怜瑟缩的模样,她就会给他们看。

他们想看自己被亲生祖母刻薄冷待的可怜样儿以此来增加谈资,她也会表现出来。

祈本里香不讨厌和他们相处,毕竟他们总会为彰显自己的善良来做一些有利于她的事。

祈本里香是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小女孩。

因为变态、扭曲的童年生活让她提前学会了利用外貌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只要能有益于自身就好。

所以哥哥把她捡回来,必定也是她存在着一定的价值。

这价值将两人牵引在一起。

可是,如果哥哥只需要她的存在来获得一个新身份,那只要哥哥愿意,他随时可以换掉她。

“祈本里香”的价值对哥哥来说,没有不可替代性。

祈本里香决定增加自己的价值。

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男孩,就是她的第一个实验品。

他不和其余小孩一样黏着哥哥,唯独投向她的时候,才会脸颊微红,变成湿漉漉的狗狗眼。

祈本里香即刻反应过来,乙骨忧太,他是特殊的。

如同刚才那个头顶上有疤的男人,他们看向哥哥的眼神和那些小孩和护士不同,他们是不受哥哥的“支配”的特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