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蓁眨了眨眸,视线一点一点在舒舒觉罗氏身上扫过,她头一回如此郑重地打量一个人,实在是因为舒舒觉罗氏的要求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舒舒觉罗氏是想让她要了这两人,回去给自己添堵?
这是一个有脑子的正常人会说出的话吗?
幼蓁身侧站着马佳嬷嬷和宜春,两人俱是一脸怒色,马佳嬷嬷更是往幼蓁身前站了一步,欲与舒舒觉罗氏理论。
幼蓁摆了摆手,让马佳嬷嬷退回去。
再看向舒舒觉罗氏一副楚楚可怜的病美人模样,她不由得被气笑,红唇微张,冷“嗤”一声。
完颜氏在旁,想要为舒舒觉罗氏描补,她刚开口,就被幼蓁抬手拦住。
“十四弟妹莫要说话,十四弟府上女眷言语无忌,我身为嫂嫂,难道不能替你训示两句?”幼蓁冷笑一声道,没看完颜氏一眼,目光全然贯注在舒舒觉罗氏身上。
舒舒觉罗氏霎时间脸色顿白,她站在原地,明明比坐着幼蓁高出许多,却凭然像是被幼蓁压了一头,手指颤抖蜷缩,紧紧攥着帕子。
“侧福晋。”幼蓁唤她一声,舒舒觉罗氏忙不迭应了一句,却不敢看她。
“若我没记错,你是一个月前才失了孩子,而不是丢了脑子吧?这样荒谬的话也能说出口?”幼蓁凝目注视,一双清润杏眸映出冷光,俏脸一沉,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凌然威严。
“娘娘给十四爷指新格格,出于一片爱子之心,你身为侧福晋,不提礼待新人,居然妄想天开,把人往嫂嫂身边送,是对娘娘的安排不满吗?还是说,这新人去哪位爷的府上,倒是你说了算?”
幼蓁一句一句,砸得舒舒觉罗氏抬不起头,她神情凄然,眼眶都红了,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幼蓁说了这样一长段话,端起碗盏刚要喝口水歇歇,就听得舒舒觉罗氏可怜开口:“妾身、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到新人进府,主子爷会……四嫂,我才没了一个孩子,福晋也尚未有孕,四嫂就当可怜可怜我们。”
“可怜你?我凭什么可怜你?”幼蓁蹙起眉,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自以为是。
舒舒觉罗氏颤抖着身子抬眸,怯怯地看向幼蓁,道:“四嫂,若不是在佟府吃坏了东西,我也不会……”
“呵,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幼蓁总算明白,舒舒觉罗氏哪来的勇气,竟跑到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原是将小产的过失尽然推到她佟府的头上,以此作为要挟。
舒舒觉罗氏此话一出,完颜氏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你说的什么胡话?还不快下去!莫扰了四嫂清净。”
完颜氏又转向幼蓁:“四嫂,舒舒觉罗氏小产过后一直多思多虑,如今还没能走出来,四嫂莫要听她胡言乱语,我这就派人将她送回府去。”
舒舒觉罗氏哪里愿意,今日进宫来是要参加宫宴的,她作为侧福晋,怎好中途离开,就算旁人注意不到,德妃是定会过问的。
她立即道:“福晋,我还有话要说,四嫂是佟家人,就当帮咱们一回忙……呜!”
舒舒觉罗氏尚未说完,就被完颜氏捂了嘴:“你还废话什么?真是昏了头了,娘娘的安排,那轮得到你说话!”
完颜氏就要喊人将她拉下去,舒舒觉罗氏不愿,两人正僵持着。
幼蓁见眼前闹剧,听得舒舒觉罗氏挣扎,只觉一阵头疼。
“好了!”她冷叱一声,拽着舒舒觉罗氏的完颜氏停下动作,不安地朝幼蓁看了两眼。
幼蓁径直望向舒舒觉罗氏,道:“你上次为何小产,你心里明白,娘娘与十四爷也明白。我固然可怜你失子心痛,但此事,我佟府帮不上忙,也不愿帮。”
舒舒觉罗氏听幼蓁这样说,像是猛地被人戳中心事,眼中顿时浮起震惊,不明白幼蓁是如何知道她小产真相的。
幼蓁不欲多言,这偏殿里还有德妃的宫人,有竖起耳朵听着的李侧福晋,她若是说出去,德妃也不会高兴的。
“来人。”她唤了一声,门口两个小宫女立即提着胆子上前。
“侧福晋累了,你们禀娘娘一声,着人将她送出宫去吧。”幼蓁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