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些日子很少在晚上回到前院,故而阿哥们的院子早就落了锁,不曾想到四爷还会前来,看院门的小太监立即提心吊胆地开了门。
小太监正要进去通报,四爷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在院子里便瞧见弘晖的屋子亮着灯,四爷以为弘晖正在用功读书,未曾想到靠近门口,居然还听见了弘昐的声音。
“这篇文章,你再背一遍给我听。”弘晖道。
他声音板正严肃,挺有做兄长的威严。
弘昐慢吞吞地开始背,五个字能忘三个字,听的四爷直皱眉头。平日里弘昐的功课还过得去,未曾想到居然是弘晖私下为他开小灶,才不至于落得太多。
四爷抬步进门,书桌后的两个小孩瞧见他,立即大惊,纷纷从椅子上溜下来。
“儿子见过阿玛。”弘晖和弘昐作揖行礼。
四爷颔首,让他们起身。抬步到书桌前,翻了翻两人面前的课业,脸色算不得好。
弘昐的小脸已经被吓得发白了,瘦弱的小身板往兄长的身后躲,弘晖挡住他,朝四爷拱手道:“阿玛,儿子正在和二弟一起做先生布置的功课。”
“弘昐,下回课业不许再劳烦你大哥,听不懂的、不会做的,次日去问先生,这并不丢人。”四爷的声音不怒自威,一句一句砸在两个孩子头上。
弘昐一激灵,立即点头:“阿玛,儿子明白了,儿子明日就去问先生。”
四爷示意他出去:“时候不早了,莫在你大哥这里停留,回去歇息吧。”
弘昐在四爷面前向来不敢说不,哪怕心里疑惑阿玛为何要支开他,弘昐也不敢问,只能担忧地望了兄长两眼,收拾好自己的书便离开了。
四爷坐到书桌后,弘晖笔直的站在屋子中央,若是幼蓁在,弘晖或许会为自己讨一把椅子,然而在场的只有四爷,弘晖可不敢说这个话。
四爷从袖子中掏出那份拜帖,扔在桌上,说道:“为何不见乌拉那拉家的人?”
弘晖一看那拜帖,便知四爷的来意。他低下头:“儿子前些日子和表哥他们通信,闹了些许不快,眼下还不想见舅母。”
这话四爷可不信,他神色淡然:“既然如此,阿玛便将乌拉那拉家的公子们邀请进府,有什么过节你们自己说开,乌拉那拉家是你的外家,无论如何也该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阿玛,我……”弘晖抬头,欲言又止,稚嫩的脸上写着犹疑。
四爷原先有些恼弘晖耍小孩子脾气,如今瞧见这孩子脸上神色,又有些不忍。终究是年幼丧母,自己又是个严父,对弘晖疏于关心,或许这孩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想起方才幼蓁催他出门时关心担忧的模样,语气中添了几分耐心:“弘晖,你还是个孩子,有什么拿不准的想不通的,应该来找长辈。在阿玛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我……”弘晖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他转身往书架上去,打开自己存放信封的木盒,从中掏出一份书信来,递到四爷跟前。
四爷未曾打开,他道:“这是你的书信,阿玛不会看。”
弘晖抬眸瞧瞧他,见四爷脸上真的没有生气的迹象,垂下头抿抿唇。
“自额娘去世后,我和乌拉那拉家的表哥表弟们一直有来往,不过上个月的书信中,舅母在里面添了一张纸,说是乌拉那拉家明年有参与选秀的适龄秀女,想要被指进咱们府,做阿玛的格格,替额娘照顾我。”
弘晖一边说着,一边拿余光去瞥四爷的神色,果不其然看见阿玛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气得面容紧绷,直接将那信封掼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