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还想多问两句,但见四哥似是不欲多言,只好作罢。
再往旁边看去,发现十四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难看起来,十三爷不由得小声问:“十四弟,你拉着个脸作甚?当心皇阿玛瞧见,问你话。”
十四爷没好气道:“昨夜没睡好,不劳十三哥担心。”
十三无端被冲了一句,只能讪讪收回目光。
方才十四弟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四哥一来,脸色就不好看了?难道他们俩闹不合了?
十三爷有点头疼,但他又看不出缘故来,只能多分出些心力,悄摸打量二人。
所幸南下途中,十三爷并未瞧见四爷和十四爷有什么矛盾。唯独每回四爷晚上急着回去的时候,十四总忍不住说两句酸言酸语。
御驾于出巡第三日在张家湾登船南行,先入山东境内。山东年前遇灾,皇上在此停留数日,之后抵达黄河巡视河工,然后再沿运河一路向下,抵达江南。
待御船停在苏州,已经是三月初了。
阳春三月,鲜花如锦,这时候的苏州府,正好处于一年之间春光最明媚的时节。
下了御船,圣驾进驻行宫。四爷这一府人安排在行宫东南角的别院处。
幼蓁住进临水的花榭,一进院落先瞧见满院的花丛修竹,几条青石板铺就而成的曲折□□相互交错,隔着艳丽夺目的花墙,隐约可见掩映其中的粉墙黛瓦,耳边是潺潺流水声。
距上回离开苏州,已有两年之久,幼蓁蓦地看见这熟悉的景象,自是十分欢喜。
“表哥何时能来?”幼蓁欣喜地问随行而来的苏培盛。
苏培盛是四爷特地派来给幼蓁使唤的,担心幼蓁对这行宫人生地不熟,便让苏培盛在旁照料着。
“回福晋的话,主子爷说了,今日皇上在行宫设宴,主子爷怕是回来得晚,让福晋莫等。”苏培盛道。
“原是如此,那等这边忙完了,你去回表哥身边伺候吧,提醒他少喝些酒。”幼蓁吩咐道。
苏培盛忙应了一声,心想福晋如今也会关心主子爷,主子爷可算是眼瞧着快熬出头了。
夜里,幼蓁等到亥时三刻,也没见四爷回来,只好自己先睡了。
睡意朦胧间,旁边仿佛多了道檀香混着淡淡酒气的身影,幼蓁嘴里嘟囔一句:“又是这样晚……”
然后抬手抱上去,小脸埋进对方宽厚结实的胸膛,满足地蹭了蹭。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幼蓁懒得理会,继续睡沉了。
次日,日光透过雕花格窗透了进来,幼蓁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注意到床帐不知被谁拉了起来,日光才得以打到她脸上。
刚想开口喊人,余光却瞥见屋内还有另一个人。
幼蓁立即惊喜地坐起来:“表哥,你今日没出去?”
四爷正坐在桌前看书,穿戴整齐,因着近些日子伴驾奔波,原本白皙的俊容稍稍黑了几分,更显眉深目朗,气场森严。
“起来,莫要赖床了。”四爷放下手中的书,对幼蓁招招手。
幼蓁不太愿意,好不容易不用在船上颠簸,能够在这别院里睡个懒觉,她才不想起来呢。
四爷道:“这几日休沐,带你出去逛逛。你今日若不愿起来,那我们就不用去了。”
幼蓁一听,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立即就让宜春和念夏伺候自己起来。
四爷在旁边看着幼蓁收拾,临要穿戴时,提醒道:“来时你不是带了两件汉女装束,今日出门便选一套吧。”
幼蓁依言挑了一套浅紫色的汉女装,上身是对襟立领长衫,领口和袖边都绣着银色丝线,衣料上点缀镶着玉兰花纹,下身是月白色马面裙,裙摆银光闪闪,走动之间如有流光溢彩。
她特地让宜春给她梳未出阁的少女发髻,幼蓁脸嫩,嫁人这半年多来长开了些,眉眼间是娇宠出来的矜贵明媚,看着就像才及笄的少女一般。
四爷静静地看她打扮,见幼蓁要梳少女发髻,也没不曾说什么。
小姑娘装扮一新,浅紫色的布料最挑肤色,穿在幼蓁身上,像是裹着酥白的奶酪,白生生的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