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结婚。

瑰色危机 消失绿缇 7622 字 2023-04-30

年假时候,魏惜和薛凛一起回了趟阑市。

魏铭启手术后勉强保住一条命,但之后能活久多,就全看造化了。

大概是经历生死后,人总会有所改变,魏铭启现在变得脆弱敏感的多,基本每周都要给魏惜打两次电话。

每次魏惜接了,魏铭启都会感叹自己时日无多,然后追忆往昔,自己把自己感动的哭唧唧的。

魏惜有时候不得不接,有时候装作没听见,但她要是故意不接几次,下次魏铭启就会哭的更狠,嘴里反复念叨着:“爸爸也没几天了,就想多见见你。”

虽然魏惜心知肚明,魏铭启是在用病道德绑架她,可本质,到底还是想见她,她又没办法责怪。

魏惜到底还是被磨动了。

她原本是想接姜颂辛来南湾过年的,毕竟这里暖和的多,不像阑市那么刺骨的寒。

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了。

除夕前一周,正好是魏铭启去医院复查的时间,魏惜特意多请了一周的假,而薛凛自己就是老板,带着电脑随时都可以走,但回去了可能还要干活。

魏铭启的检查一共三天,哪怕医院已经给他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但他还是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魏惜来的时候,魏铭启死命拉着魏惜的手不放,絮絮叨叨说着这段时间身体的痛苦,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魏惜,希望可以通过示弱得到一些心软和怜悯。

薛凛将买的礼物放在床头柜,便默不作声的退在一边看着,心里好笑。

以前魏铭启在他面前还矜持拿乔一点,觉得自己是岳父,要有该有的气场,但时间久了,丢脸的样子暴露多了,他就彻底不管不顾了。

魏惜很头疼,她叹了口气:“行了,你别哭了,要吃水果吗,我给你洗一点。”

魏铭启气喘吁吁,泪眼婆娑:“医生让我少吃甜的。”

魏惜挑眉:“嗯,那你就别吃了。”

魏铭启小声道:“阿西,但是你给我洗的,爸爸宁可死了都会吃的。”

魏惜:“......”

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魏铭启见她不说话了,又开始提要求:“你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女孩子不要这么辛苦,能不能有空多回回阑市?”

魏惜无奈:“你以前也在国企上过班吧,不知道假期是固定的吗,工作忙不忙我都不能轻易离开岗位。”

魏铭启松弛的眼皮动了动:“那爸爸搬去南湾吧,虽然生活不习惯,但是起码能经常见到你。”

魏惜眯眼:“哦,你不想见到魏纯宇了,他不是要回来接你的班?”

魏铭启表情果然挣扎起来。

魏惜:“行了,你别总想着折腾了,我妈会经常去南湾,你过去不太方便,有空我会回阑市的。”

提起姜颂辛,魏铭启果然沉默了。

不知是心虚还是怅然,每次魏惜提姜颂辛,才能从现在的魏铭启身上看到他以前的影子。

那些哭哭唧唧,没皮没脸的话,魏铭启也说不出来了。

魏惜觉得,魏铭启心底对姜颂辛并不懊悔。

哪怕他知道他做的事不地道,是个人渣,应该受到公序良俗的谴责,但他还是没有那种悔不当初的情绪。

因为他确实不爱姜颂辛。

当初跟姜颂辛在一起,是因为合适。

姜颂辛的条件非常好,书香门第,漂亮温柔,海归高材生,带出去非常有面子,还能给他提供经济助力。

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可那时,魏铭启觉得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事业,婚姻怎么都能凑合过。

现在这个时代,因为合适结合在一起的人太多了,爱情仿佛成了种奢侈品。

这样的感情,又怎么能不出错呢。

找伴侣和选行业也没什么差别,越早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越不容易陷入被动。

陪魏铭启做完这次检查,魏惜总算能清闲几天。

彩超检查发现魏铭启肺上有个磨砂玻璃影,一开始大家都吓坏了,但是让有经验的医生仔细看了看,发现更像是普通的小结节,说一个月一观察就好。

但魏铭启又借着这个由头让魏惜多来看他,别跟完成任务似的,露个面就走。

魏惜回家跟姜颂辛说了,姜颂辛哼笑一声,摇摇头:“算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就随他吧。”

这次回来,薛凛的地位大为不同。

以前他连魏惜家的门牌号都不知道,每次只能在小区外面等,但这次,姜颂辛和魏惜逛超市时突然说:“家里要不要多买一副牙刷牙缸?”

魏惜愣了一下:“嗯?”

姜颂辛将一个淡蓝色的牙缸放进购物车里,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万一天太晚了,小薛要在家里留宿呢,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魏惜定住脚步,呆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姜颂辛的意思。

原来,她妈是让薛凛上门呢。

魏惜有点不好意思,又难免愉悦,她和薛凛,好像真的没遇到太多阻碍。

他们重逢时是很完美的时刻,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步入正轨,且势均力敌,不会再有自卑,敏感,脆弱的时刻,不会因此酿成更大的误会。

她和薛凛经历的很多事,她都没有跟姜颂辛交代,她怕姜颂辛听了后对薛凛又成见。

但姜颂辛居然也没逼问她,更不质疑她,只要她喜欢,就够了。

“啊,那就买一套吧。”魏惜轻飘飘道。

姜颂辛推着购物车往前走,走出几步,又继续说:“当然,你要偶尔住他家也可以的,也是时候了。”

确实是时候了。

是她该正式以薛凛女朋友的身份拜访孟棠之和薛盛卫的时候了。

之前见面,两个长辈都对她足够温柔又善意,为了帮薛凛追回她,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每次想到这儿,魏惜都觉得很惭愧,毕竟薛盛卫和孟棠之都是很好的人,也足够有社会地位,让这两人想办法讨好她,她确实诚惶诚恐。

蛛网建设有条不紊,就目前来看,肯定能按时完工,她在重点实验室的工作也初有成效,没发生当初章老担心的,做不出成果的事情。

事业上的危机解决了,他们也都二十八了,确实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刚好第二天,薛凛就迫不及待地喊她去他家里看那座应县木塔。

这木塔作为两人的症结,已经在薛凛家保存了十年之久了。

回首往事,只剩唏嘘和一丝丝释怀。

魏惜买了些礼物,作为给孟棠之和薛盛卫的新年礼物,也算作她第一次以未来儿媳妇和他们见面的见面礼。

给家境不错的长辈挑礼物实在有些难,他们几乎不缺东西,魏惜想了想,给薛盛卫买了一盒矿石磨成的彩色颜料,给孟棠之买了护腰的按摩仪。

这天阑市飘起了雪花,很干燥坚硬的冰晶,落在皮肤上,能感觉到刺刺的疼。

这就是阑市一贯的天气,她曾经很难以接受的寒冷刺骨。

没想到如今再见,因为时间的滤镜,竟然还有点想念。

走在去薛凛家的路上,魏惜抬起手,接了点雪。

“今年雪下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好像很多年没有下这么多次雪了。”

薛凛帮她拎着礼物,双手都占着,跟在她身边回答:“嗯,气候变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大雪了。”

魏惜感叹:“今年真的跟十年前的阑市很像了。”

十年前,阑市的冬天还有铺天盖地令人绝望的大雪,天一直阴沉沉的,空气又干又冷,结冰的路面每天都用车祸发生,走在路上的人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两双眼睛,却还被冻得死命低着头。

她也是在那样令人绝望和焦躁的冬天,在并不算温暖的教室里,收到了林佳祎的背锅请求,于是和薛凛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魏惜蹲身,在没有被践踏过的雪地抓起一把雪,然后笑着朝薛凛扬了过去。

薛凛反应是很快的,可惜他没有手阻挡和反抗,只能马上扭开脸,不让雪全扣在他脸上。

“阿西!”

不过雪花还是洒在了他脖子上,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刚落的雪松软,捏不成型,一扔过来就散了,不是一个雪球那么好躲。

魏惜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掌心也冻得冰凉凉的,她一边把手缩进袖子里,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薛凛对上她的笑容,心里只觉得甜蜜,曾几何时,他们连好好说句话都难,现在都可以这么开玩笑了。

薛凛故意吓唬她:“等我手空下来的。”

魏惜仰着脖子,骄傲的“哼”了一声:“我小时候打雪仗可厉害了,魏纯宇都被我按在雪地里埋。”

当然,魏惜也知道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魏纯宇只不过是不敢真的跟她用劲儿罢了。

不过这时候拿出来跟薛凛吹吹牛也不错。

说完,魏惜手上的温度也恢复了,又继续沿着街上雪浅的地方走。

薛凛冷不丁道:“那他可真幸运。”

魏惜脚步微微一顿,瞥了薛凛一眼,眼神中带着亮晶晶的惊讶和柔情如水的笑。

“行啊薛总,现在嘴怎么这么甜。”

薛凛紧了紧手中提的礼物,格外坦然道:“我说真的,我很早以前就特别羡慕魏纯宇。”

魏惜挑眉,不可思议;“你羡慕他什么?羡慕他从小不学无术叛逆不羁,弄得全家都头疼?羡慕他人傻钱多骑个摩托天天飙车?”

薛凛听她毫不留情地损魏纯宇,忍不住笑,笑过之余,竟然更羡慕了。

“不是,我是羡慕他因为有和你永远也斩不断的血缘连接,所以无论他怎么得罪你,冒犯你,你最终都会原谅他,好像时间过了就翻篇了,你们还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弟,高中毕业那会儿我就这么觉得了。”

魏惜顿了顿,下意识想反驳,但琢磨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永远也无法真的生魏纯宇的气。

薛凛继续说:“阿西,我也想跟你有某种连接,某种关系的确立,代表我们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将来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能为了维护这段关系,彼此谅解,一路走下去。”

魏惜微微垂下眸,她鼻尖被风刮得微红,有种别样的可爱,几秒后,她轻声答:“虽然还没有个什么证书,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了。”

他们有过误会,有过针锋相对,有过彼此折磨,他们告别过,失去过,经年之后,发现还爱着,然后又一起度过了现实的考验,共同经历了生死。

她很难再和其他人有这样深刻的,牵扯五脏六腑的回忆。

她确实很难跟薛凛再分开了,他好像已经把他的所有写进了她的骨头里,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薛凛脚步一停。

魏惜回头看他,才发现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薛凛家是连栋小别墅,但其实也是那种商业小区里建的别墅区,并没有真正海边别墅,山中别墅的阵仗,不是他们买不起,是孟棠之的身份要低调一些。

其实这块的连栋别墅在阑市已经不算是最高端的了,毕竟这里已经建起来有二十年了。

这些年阑市发展的好,新楼盘层出不穷,更新更漂亮的有的是。

魏惜细细打量着。

房子前有一片小院子,院门下面零星挂着几支早已干枯变黑的爬山虎藤,墙壁应该是近几年才重新粉刷过,涂的是淡黄色的涂料,没有很陈旧的感觉。

“你家这片小区,我以前路过过。”魏惜道。

薛凛问:“多久以前?”

魏惜仔细想了想:“小时候吧,很久以前。”

薛凛轻喃:“要是那时候能遇到我就好了。”

魏惜揶揄:“遇到你能怎么样,那时候我还不懂情情爱爱呢,你不喜欢给sd娃娃化妆,不喜欢咕卡,我才不跟你玩呢。”

薛凛笑出声:“那......我可能真没法陪你玩。”

说完,薛凛按响门铃,其实他有钥匙,按门铃只是告诉父母,他们已经到了。

按完,薛凛腾出一只手来,打开院门,将魏惜带了进去。

他们刚走过院中的小路,房门就打开了。

孟棠之穿着身加厚的长裙,笑盈盈望着魏惜,薛盛卫穿这件蓝色的毛衣,站在她后面。

孟棠之将魏惜让进来,亲切地问道:“外面冷吧,好像又下雪了,本来想等个好天气的,也不知道阑市今年怎么了,一直是这样阴沉沉的天。”

“还好,不算冷。”魏惜换好了鞋,接过薛凛手里的礼物,递给孟棠之和薛盛卫,“叔叔阿姨,给你们带了点礼物,这是给叔叔的矿石颜料,听薛凛说您最近比较喜欢作画,这种颜料画出来的画层级纹理很细腻,是我在南湾大学学矿物地质的同学推荐的。阿姨,本来我找到了你最喜欢的作家的亲密签名书,可惜跨境邮寄实在是太慢了,现在还没到,想着您每天都要做着办公,于是买了这个按摩腰部的仪器。”

薛盛卫果然对那盒矿石染料很感兴趣,他接过去,真诚道:“谢谢,姑娘。”

孟棠之则亲热道:“阿西,有心了。”

自从上次秋塘吃饭后,她也随姜颂辛叫起了这个名字。

孟棠之又说:“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了阿西,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我就说,想让你当薛凛的小妹妹,我是真把你当成自家孩子。前两天我和你妈出去逛街置办年货,还想着咱两家什么时候真正成为一家人,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我跟你妈都处成闺蜜了。”

魏惜笑着点头:“嗯,我妈也跟我说了,你们买了好多东西,最后车差点装不下。”

他们在沙发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南北湾三岛的项目进程,聊了聊投资回笼的日期,还有他们在南湾的日常工作生活。

聊的口干舌燥后,才想起来要到吃饭时间了,孟棠之心情好,去厨房帮阿姨的忙了。

薛盛卫也急着去书房试一试魏惜送来的矿石颜料。

人年纪大了,总愿意追求一些能静心的东西,现如今薛凛把公司管理的很好,他也可以放心写写字作作画,安心享受生活了。

薛凛看出来了,顺势说:“我带魏惜去我房间看看。”

薛盛卫:“嗯,去吧,你高中那会儿就想带她来了,一晃这么多年了。”

提起高中,魏惜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早恋,总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况且她那时候还失约了。

薛凛带魏惜上楼,他的卧室是二楼最大的一个房间,门是棕色的,喷着仿真的木头纹路。

薛凛一拧,门打开,他带着魏惜走进去。

脚下是地毯,格外松软舒服,魏惜迈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薛凛床头柜上的那个应县木塔。

为了保存住,薛凛始终用博物馆带回来的薄玻璃罩扣着它,它的颜色也确实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

分明十年没见了,但魏惜看见它,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模型店里点点滴滴仿佛历历在目,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年轻冲动,目的明确,满心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