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第二个夜晚来临了,提丰在这一天里了解到一路抱着他的男人名字阿米索,但阿米索从未叫过男孩的名字。于是在阿米索准备二人的晚饭时,提丰问他:“阿米索,我的名字是什么?”

阿米索额外的笨拙,不能同时干活和说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先回答问题:“男孩是不会有名字的,当男孩成为男人获得主人家的青睐后,才会被赐名。”说完,又继续生火,全然没有发现提丰与往常的不同。

反倒是旁边的老男人觎他一眼:“长途跋涉也不见累,孩子就是有活力啊。要我说,阿米索你也不用天天抱着他赶路,让他自己走一走,你也省些力气。”

一整天了,这老男人总在一旁插提丰和阿米索的话,阿米索对陌生人秉持不认识不搭理的原则,而提丰更是懒得搭理充满污浊气息的老男人。经此一役,提丰算是明白了乌瑞亚口中修身养性的必要性,就是为了长大后不成为老男人这种糟污的模样。

提丰又拉了拉阿米索的衣角:“反正都已经被抛弃了,我给自己取个名字怎么样?”

大概是“抛弃”两个字戳中了阿米索的少有的心事,他没能立刻回复,而是慢吞吞地将草饼烤热,撕了一半递给男孩。两人吃了个小半饱,阿米索续上方才的话:“你不要怕,等灾难过去,你的大母会来找你,重新接纳你的。”

因为无穷无尽的寿命,神灵没有追究再高一辈的血缘的说法,提丰费了点力气才弄明白大母是指母亲的母亲。男孩的母亲因病死去,抚养他的责任天然地被送到还活着的大母的手中。

提丰皱着鼻子,不太理解:“我想有个名字和大母来不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阿米索慢半拍解释:“母亲亲口的命名是祝福,没有得到祝福的人会过得不幸福。”

“好奇怪。”提丰整张脸都皱到一块去了,人类莫名其妙的规矩真多。

还是那个满身臭气的老男人插嘴:“没有得到母亲或者主人命名的男孩意味着没有家庭,是流离者,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进不去城邦,也找不到好人家嫁人了。阿米索这是为你考虑呢。不过要我说啊,就现在的光景,说不定一两百年都不能结束,你要是想要名字,自己取一个得了。”

听了老男人的话,阿米索皱眉瞪了他一眼,和昨天一样伸手把男孩抱在怀里,靠在火堆旁边睡了。

提丰讨厌旁边多嘴多舌的老男人,敏感地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提丰终究不是原先的男孩,他无法体会阿米索对这件事的小心谨慎。他靠在阿米索的怀里,小声地说:“阿米索,我是提丰,你觉得怎么样?”

阿米索压在提丰背后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提丰虽然喜欢这个又呆又默的男人,但他毕竟是神灵,做好的决定不容一个低贱的男人辩驳。第二天,提丰的名字就在这支队伍里传扬开了,这多亏了老男人的嘴碎。

阿米索更沉默了,行路时脚步也快起来,有意隔开提丰和老男人的距离,总觉得提丰是被带坏了。一旦有人喊提丰这个名字,他就要不高兴,但提丰应得高兴,他便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