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花抱着福团,眼里闪着莫名的光,那两个瘟鸡崽子不见了?对陈容芳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倒霉事儿。

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喜事儿。

没有两个丢人现眼的瘟鸡崽子后,楚志国就肯定要帮忙养福团。

想到今天那整整的一块六,年春花满眼的不舍。

白佳慧听见外面陈容芳切切的呼喊,有些坐不住了,都是做爸做妈的,最知道发生这种事有多着急。

白佳慧给自己男人楚志平使了个眼色,就道:“妈,小枫和小深好像不见了,我出去看看。”

“站住!”年春花不悦地扫了眼白佳慧,“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陈容芳那两个瘟鸡崽子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你去找啥子?你自己没得脑壳,人家福团都给你们点明了,他们家今天要遇到大倒霉事儿,你去掺和倒霉事儿干啥子?”

年春花瞧着这几个没用的儿媳就来气,家里拿进来的人是一个不如一个!

被年春花这么一骂,楚志平不敢反驳自己妈,乖乖坐回去了,白佳慧则有些心寒,福团说的就一定是准的吗?

小枫小深可是年春花的亲孙子孙女,年春花平时不待见也就罢了,这种关头了都不许她出去看看。白佳慧低下头,推己及彼,担心起自己的儿女们。

福团一来,就吃了整整四个鸡蛋。

不是她小气,她女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一个完整的鸡蛋。那下蛋的母鸡也有她和楚志平的一份儿啊,凭什么她女儿不能吃?

白佳慧起了担忧,婆婆本就重男轻女,福团一来,婆婆又偏心她得没了边儿,她真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更不受待见。

蔡顺英则是起了多的心思,看看福团,又看看年春花。

福团一说陈容芳她们还有更大的倒霉事儿,她们就倒霉了,难道这福团还真这么灵?真能带来福气?

年春花伸长脖子听着外面陈容芳的呼喊,越听越神清气爽。

年春花哼着小调,牵着福团的手,出去看热闹去了。

外边,陈容芳红着眼,声音都喊嘶哑了,楚志国也一脸着急。

宋二婶等人围在旁边,宋二婶轻轻拍陈容芳的肩膀:“容芳,你别着急,小孩子嘛,可能就是耍起来没得时间观念,我的三娃就这样,不会出啥子事的,你要宽心。”

宋二婶刚宽慰完,年春花故意拖长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了:“瘟……楚枫楚深找不到了哇?”

年春花走过来,先声夺人,她一拍大腿:“你们快点去找啊,天又黑,怕不是摔在悬崖底下、沟沟里头了?之前莲花公社就有一对没福的双胞胎,天黑了落在井里头,家里人怎么找也找不到,还是后面水臭了才找到。要是两个崽子出了事,早点捞起来,免得影响队里喝水。”

宋二婶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春花儿,你在说些啥子!”

“好歹你还是孩子的奶奶,你说这些话丧不丧良心啊你!”有的队员也听不下去了,义愤填膺指责,这话说得真是枉披人皮。

年春花和陈容芳她们有再大的矛盾,不能这么咒孩子呀。

年春花胸有成竹地昂起头:“我说的是实话,小孩子晚上找不到了,就要去找这些地方,你们自己不爱听而已。”她替福团理了理头发,说教开了:“这都快半夜了,该回来的早回来了,我早都说了,那两个娃儿没得福,你们自己不信。”

“天天三病两灾的,脸上没得二两肉,这是寡相!你们再看福团,圆脸又笑呵的,才是有福气。”年春花一副别人不懂的样子,“你们总不信,跟你们说了也白费,我年春花说的几时有过假?”

黑夜中,一些队员虽然觉得年春花说话太毒,但真的有点信了。

楚深八岁、楚枫七岁,这么大的娃儿如果能一起出事,真的是有点没运气。

再一看福团,白白嫩嫩圆圆润润,宋二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是不信那些东西的,但现在就是有点害怕,圆脸又笑呵的福团有福气,没得福气的楚枫和楚深就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楚枫楚深也是讲礼貌又勤快的好孩子啊。

如果福气作用这么大,有福气的再怎么都好,没福气的像是陈容芳一家,怎么拼搏都不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年春花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得意地哼一声:“福气这个东西,玄得很呐。”

宋二婶实在气不过,说了句:“福团好歹和小枫小深一起在一个锅里吃过这么久的饭,哥哥姐姐找不到了,福团一点伤心都没有,我不信啥子福气这么不长眼!”

年春花冷笑一声,刚要反驳,陈容芳忽然像狂躁的母狮一样吼了一声,挣脱宋二婶的怀抱,在年春花惊恐的目光中扑过去,噗通一声把年春花按在地上。

陈容芳红着眼睛发了狠:“是不是你把小枫小深藏起来了?白天,我们得了几个奖励工分你就不乐意,现在我孩子出事了,你这么高兴,是不是你?”

“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

年春花快出不上气了,怎么也想不到陈容芳会忽然发难,拼命去掰陈容芳的手,掰不动:“疯婆娘……放……”

她没福就没福,不该在这自认倒霉吗?发什么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