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的手是冰冰凉凉的,有同龄人没有的粗糙和老茧,他能想到她生活的艰辛,却不懂这样的艰辛之下,她究竟是用怎样的勇气去面对。

简单处理后,薄司收回药剂,淡声道:“好了。”

他放开阿丑的手,下一秒,阿丑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并且,迟迟不放。

薄司眉心一皱,想把手抽回,阿丑却握得更紧,她热切地凝视他,清澈的眸中有许多复杂的感情,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那些感情来得很猛很突然,阿丑一时也无法招架,红了眼眶,声音颤抖:“老板……”

薄司放弃了把手收回的念头,低声问:“怎么了?”

阿丑哽咽着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是世界上,除了外婆,对我最好的人……你身上,有亲人的味道……可是,我没什么东西,能够回报你……”

薄司轻笑:“我收了你的烤饼,帮你上药,也是应该的。”

阿丑含着泪,眼睛晶晶亮亮的:“我以后,还可以再来吗?”

薄司轻点她的额头,“当然,如果,还有烤饼可以吃的话。”

瞬间,阿丑笑了起来。

她的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珠,却像冬日的暖阳,可以直接渗透人的内心。

从此以后,长街的无名店铺,除了一只肥胖的橘猫,还多了一个长相丑陋,穿着土气的女孩进进出出。

每次女孩来到店中,阿土都会变得十分黏人,薄司无奈地摇头,心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每到这时,就把他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主人给抛之脑后了。

阿丑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个热气腾腾的烤饼,看着薄司吃下去,她就格外满足,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她是店里特别的客人,寿婆婆看到她,也会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就这样,从春到夏,转眼又是秋,冬天的长街下着雪,一条街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阿丑又会穿着那件厚厚的大红棉袄,直到她再也穿不进去。

彼时的阿丑已经上了高中,再不是那个几岁的小孩,她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她瘦弱的身材和脸上的胎记。

“老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的店,为什么没有名字呢?”

“懒得取,就叫它无名,不好吗?反正,那些人也不是为了名字才到我店里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了名字,总是好记一点的嘛,不如我给它起一个,怎么样?”

“叫什么?”

“叫终详屋吧。”

薄司笑道:“什么名字,难听死了,和你的阿丑一样。”

阿丑着急:“我是认真起的,因为每次到这,我的心都会变得很安详,有种,终于静下来了的感觉。”

“那只是你而已,别人到我这里,心可不会安详。”

“那,老板,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老板,你不是人类,对不对?”

薄司挑眉,饶有趣味:“你终于发现了?”

阿丑踮起脚,比比自己的身高:“我都十五岁了,可是老板,你和我第一次见时一样,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人类,如果你是人类的话,你不可能只靠一只手,就帮我救活阿土。”

薄司看着她,“你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