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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他讲什么, 因为有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恐怖的事实。

禅院甚尔现在还没有离开这间房间。

房间就是普通的单间宿舍大小,一眼尽收, 设施摆放也简单,不过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还有一个梳妆台。

他会躲在哪个地方呢?

“虽然你不过是低贱的仆人之女, 天生就是服侍别人的下等人……”

他心跳跳得比平时略快一点。

她在走神,放在寻常时候一定会被刻薄挑剔刁钻的禅院小少爷抓住并且大肆用他那张可以把人说到自闭的嘴狠狠地批判折腾一番, 但是没有,不是因为有多隐蔽, 只是禅院直哉没有发现。

他低垂着眼睛, 长短不一的碎发轻轻扫过额前,总是喜欢用下巴看人的小少爷很少有这样乖驯的模样。

更多的时候, 他总是喜欢用那张无往不胜的利嘴将她挑剔的一无是处, 哪怕就是最普通的烧茶倒水, 他都会犀利地指出她毫无长进的茶道,但小少爷也许是有受-虐的爱好, 宁可天天忍受糟糕的茶水也没换人沏茶。

大概是莫名而来的紧张,他脑袋里突兀地想起了这些从前的记忆,紧绷的嘴角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面前的少女, 他第一眼的印象其实不太清楚了, 毕竟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大美女, 最适合的形容词也许是“有点姿色”, 有点姿色并不稀奇,御三家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唯一鲜明的就是那双鲜活的眼睛,尽管那时还小,他还是一眼能看出这不会是一个矜持的女子,禅院家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冷漠的,利益至上的,虚伪的,喜阳的动植物在这里格格不入,会飞速死去。

后来的事情发展则是证明了他的英明预见,她成了一株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向日葵,荒谬又古怪。

陌生的感觉,但并不算讨厌。他最初把人留下的时候还在想,能坚持多久啊,肯定不会太久,他那时候半真半假地说,“你就不会变吗?”

一块布掉进有颜色的染缸里,怎么会不染色呢。

这里可是会吃人的禅院家。

御三家三足鼎立,千百年来,盘根错节,五条家有了六眼之后,愿意装模作样地披上一层温和的假面,其他两家看似不在意,实际上的内在压迫的更加厉害了,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只能前进,停在原地和后退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