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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 而苏 1496 字 2023-02-08

身后是万人齐聚的运动场,欢呼与雀跃传来,沸反盈天,振聋发聩,像是要吵到空中的月亮。

我要喊得很大声才能让顾柏川听见,我借着晚风问他,等我们长大了会怎样。

“你想要怎么样?!”他也要喊着问我,难得放开的嗓音嘹亮而清澈,带着少年独有的那种青涩。

我羞恼于他将问题如皮球踢回:“我是在问你!你是不会答了才反问我的吧。”

顾柏川笑了,刚开始只是轻笑,而后或许是扬起的碎发搔弄脖颈,他笑得声音明亮起来,笑得我一直在看他,看他映着灯火的双眼,看他扬起的唇,看他在风中凌乱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笑起来真好看,我盯着顾柏川的脸庞,鬼使神差说出我的回答:“我不想长大。”我想要让晚风永远沉醉于这个夜晚。

顾柏川拉着我的手腕,带我奔向鸟巢外面的广场,那里的地面闪烁无数光带,就好像是收集了全世界的萤火虫,将它们通通揽进地砖。

我们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在整个广场上四处游荡,其实我那时并不太能明白什么叫“国际盛会”,更是把大人叮嘱的“长长见识”忘了个精光——关于那年夏天的记忆就是顾柏川的笑容,在而后许多年里,我偶尔还会梦见。

晚上八点四十,这是我们和阿鹏哥约好的时间,我在黑暗中按亮自己的电子表,又用胳膊肘戳了戳顾柏川的侧腰,让他给阿鹏打电话。我自己是没有手机的,倒不是因为买不起,而是因为陈敏同志对我的极度不信任,以至于我爸给我买了手机也被她扔进主卧的抽屉里锁起来。

“不打了,我们自己回去。”顾柏川在装着手机的口袋上摸了摸,到底没伸进去拿。

我愣了一会,随后很快默契反应过来,趴到他的耳边:“你的意思是打车?”

“是。”

顾柏川这样应了一声,再次拽起我的手腕,拖着我一起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我回过头去再仔细看了看那幢恢宏的体育场,那映着激光的夜空,以及涌动的人群,蓦地听见顾柏川说话。

他说,我们自己回去,你不是讨厌我爸车里的皮子味吗?

我笑起来,快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恰巧经过北辰路,就会看见,晚上九点钟两个半大点的小孩肩并肩穿梭于出口的车流中,在一众喧闹的成年人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