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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草 麦客 1247 字 2023-02-07

“学过啊,”茅维则坐在桌子上,看顾西园铺开毡垫和宣纸,“请了个老师傅,要我画菊花。我画了,他又说画得像大嘴唇子。就不学了。小老师,你也画菊花吗?”

顾西园摆开调色瓷盘,倒了几粒切块颜料,加水调开:“可以啊,那就画菊花嘛。”他抖开自己带的笔帘,十几支从小到大的毛笔,选了支勾线笔出来。

茅维则看见他像电视剧里的神医抖针灸包一样抖出毛笔,眼睛亮了一下。

“中锋行笔勾花瓣,菊花的花瓣是修长的椭圆形,堆上去就行……”顾西园示范了一遍,发现茅维则没有看画,反而盯着他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吗?”顾西园摸了下脸。

茅维则笑了:“小老师,别人都一笔就能拉出花瓣,你怎么还要勾一下、描一下?”

顾西园没有反驳,连被冒犯的感觉都没有,他心里早就清楚茅维则并不想要好好学习。于是换了一支大白云,给他一笔拉了朵花瓣:“是这样吗?”

再唰唰几笔把由浅到深、由圆到尖的花瓣堆叠了几层,变出一朵层次丰富的牡丹菊。茅维则百无聊赖地撑着脸,看看画,没发表什么高见,又问顾西园:“你学画多久了?”

“不记得了,”顾西园淡淡回答,“幼稚园的时候就在习惯用毛笔了。”

“那你生活一定很无趣,”茅维则又说,“你跟的哪个老师?”

顾西园的笔滞了一下,垂着眼睛说:“李诚青。”

茅维则半天不说话,大概在网上搜索这个名字,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川城书画协会里有个叫李诚青的。

临摹的时候,茅维则也不肯认真,一会儿说小老师手腕好细,一会儿说茅清秋买的毛笔不好用。照着顾西园教的办法画花瓣,上描一笔、下描一笔,密密麻麻的像指甲抠出来的印记。偏偏还自得其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卡纸上添乱,一边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接电话:“有屁快放……什么时候?……老子没空,学画画呢……笑屁啊,我爸抽风了呗,非要我学……行吧,在哪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顾西园停笔,看着他。

茅维则视若无睹,收耳机穿外套,准备出门了。

“拜拜小老师,你自个儿慢慢画吧,到点了叫司机送你回去就成。”

“你爸付钱是要我教你,不是让我自己在你家里画。”顾西园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