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松开了紧抱住自己双肩的手，眼前视野变得越发的迷糊，所有画面统统消失，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汹涌的恐惧感使得他紧绷地弓着腰地想要蹲下身……

什么都看不到，他看不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满脸泪痕，整个人陷入宕机状态。

他身躯急速地往下滑，一股骇然的力道拽着他飞扑梦魇的深渊，不知何时，他保持着拥抱住自己的姿势。

“嘀嘀嘀！”

突然的通讯音，努力地想要唤回莫遥的意识。

瞬发间，四面八方迸发而来凶猛的感知力，紧紧包裹住眼前濒临奔溃的少年。

此刻的莫遥身上磁场剧烈波动。

下一秒，他骤然清醒，身上汗水涔涔，额头的黑发全部湿透，整个人眸孔扩散地撑起身来。

梦里的最后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醒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莫遥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垂下失神的眼去看被子上的通讯机。

亮起的界面，通讯人是江一皙。

这是他第三次通讯，上面未接通的红色光点醒目地提醒着莫遥要尽快地接通起来。

他伸过去软绵无力的手，点开了通讯。这刻他无比庆幸江一皙打的是通讯而不是通讯视频。

“怎么了？”江一皙略带哑意的嗓音从对面传出来。

莫遥缓了缓起伏不定的心跳，掌心压着胸口处，佯装若无其事地说：“刚才睡着了，没接听到。”

江一皙不确信的语气：“现在时间很早，小莫你今天累到了？”

莫遥抿嘴，没否认。

“做噩梦了？”半响，江一皙问他。

莫遥转动眼珠子，他的身体还有些冰冷，瘦而不柴的背脊上淋淋湿寒，贴身的打底衣吸收了冷汗，这时化成冷意贴了上来。

“……嗯。”他没有隐瞒，“做了个可怕的梦。”努力压着的嗓音，微微地颤起。

他吸着鼻子，问江一皙：“你怎么知道我作噩梦了？”

“你的心跳声不对，起伏有点大，不像是正常睡觉醒来的时候，而且呼吸声不对，嗓音也不对。”江一皙冷眉紧蹙着，面色凝重，仿佛是在说什么天大的事情。

莫遥哑然一瞬，没想到离得怎么远，光是靠通讯，就能分辨出来他的不对劲。他扫扫贴着额头的黑发，把它们往后撸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跟拧把着的眉心。

他茫然地手掌撑着被单，不知该不该跟江一皙说。

江一皙：“可以告诉我？”

“我不知道……”

莫遥闭了闭眼，乏累地凝望着窗口处，屋里开着通风器，风鼓动着窗帘的一角，稍稍露出外面阴恻无光的世界。

“江队，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到底是不是原来的“莫遥”，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里的莫遥，只不过是忘记了，记错成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要不然，他怎么能如此快地适应这个世界的气候，这个世界的冷、热，好像经历过一次，就统统地接受。

“不要乱想。”江一皙的声音沉冷中带着坚定，“我会尽快回来。”

“嗯。”

莫遥冷静下来，想到什么，问他：“你不是在密森里吗？怎么能通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