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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王八蛋!”方辰一拍大腿,怒道:“原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才把你留给他,他竟敢,竟敢!”

师父去后,他们哥几个谁把师妹接回去养都不是问题,但师弟还有师父交代的课业没学完,师弟师妹虽少不了打闹拌嘴,但二人两小无猜,又得师父生前看好,所以他们才将师妹留在谷中与师弟做伴,剩下的就等顺其自然,也不强求,没想到贾裕学成竟自己跑了。

方辰现在恨不得杀到云中郡把贾裕揪出来一顿胖揍,但想想眼下自己的身份,放弃后便又想修书三封传给三位师兄让他们代为惩戒,可再一想想也不可行,登时气憋地长吸了口气。

“靠得住?靠得住”余蔓喃喃着,越念叨越魔障,她神态木然的轻声问:“四哥,自打师父没了,就没一个人能靠得住,他们都靠不住。”

余蔓抬眸对上方辰不忍地眼睛,怔怔地问:“四哥,这世上到底谁能靠得住?”

“四哥想让你靠,但你看”方辰心疼地摸摸余蔓的发鬓,顿了顿,视线落低,方辰自嘲地笑了笑,才声音干涩地说:“没办法,四哥也靠不住了。”

“五娘,这世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余蔓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移,她低声沉吟道:“可我不想一个人。”

“多少个人都不耽误你从根本上依靠自己。”方辰按住余蔓放在膝头的手,声音沉稳是让人心安的郑重,“四哥不行了,你还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五娘,你是秦岭繁花唯一的女弟子,这些都是你的底气你的资本。”

“靠自己?”余蔓幽幽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不靠自己也没勇气再靠别人了。

“你说那几个人是单黎的人,他们为何要置你于死地?”方辰终于把最初的疑问问出来。

“因为单黎要我死。”

“什么恩怨?”

说起单黎,余蔓就想起了夏济,兄妹团聚的感动杂绪能将她和夏济的无望情愁暂时掩盖,却终将会重新浮上水面。

“四哥,你来溪北多久了,听说过小余夫人吗?”

去年尤渊的一出和今年闻人萩的一出都将小余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由得方辰不知道,他听师妹提起这个突然想起师妹就姓余。后面余蔓就把她出谷至今经历简略地讲给方辰听,没有注入情感只是平淡地交代,两句话就结束了。

听完,方辰怒发冲冠独目瞪圆,气急站起来在屋子里背着手打转,“岂有此理!余法、尤渊、单黎,还有那个夏济!”

余蔓是低调地没有给自己贴上秦岭门人的牌子,但她为人女、为人嫂、为臣妻就该被这样对待吗,还有那个夏济,他除了无奈无力还有什么,情人被送上断头台他能做什么。

“四哥。”余蔓忽然叫了一声,眼中泛起泪花,她沉重地问方辰,“你知道夏济在哪儿吗?”

“夏济”方辰沉吟着有些回避师妹的问题,“你还要跟他?”

如果师妹执意要去找夏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人,单黎下黑手不成不可能真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师妹再去找夏济,单黎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从暗地里下手转变成明着撕破脸。

“我和他完了,是不是?四哥?”余蔓死气沉沉地闭了闭眼,用最后的挣扎向方辰求证。

她去见夏济又能说什么,单黎要杀她?她和单黎你选哪个?单黎如此怕是把松庭失守都怪在她身上,她不死是不是就要全怪在夏济头上?无论夏济选谁只要她还活着单黎怕是对他二人都动起了杀念。

“我真的喜欢他。”

可是好沉重,就算单黎没想杀她,也沉重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他们谁都没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余蔓曾经注重仪式,如果可以,分别一定要亲口说,她应该去和夏济说再见,告诉他她放弃了,他们谁都别再坚持了,但在这一刻她突然转变,好像这样默默地消失就很好,她没权利隐瞒夏济,可夏济知不知情却不是她能左右的,就让夏济以为她失踪或死亡吧,单黎再找茬挑理可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追根究底还是夏济没为她撑起一个家,一场风雨就把他们卷散。

“五娘,喜欢你的人很多,你也可以喜欢很多人。”方辰心疼师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嫁过人守过寡,虽说没有沦落到底层但也算是命途多舛,他满心心疼之外还埋怨师妹草率,不声不响地嫁了人让他们这几个师兄情何以堪。

余蔓失魂落魄地耸拉着肩膀,扑通一声趴在桌上,脸深深埋进臂弯,背颈大起大落。方辰以为余蔓悲痛难忍,在一旁不知所措,手伸出一半僵在那儿,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