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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放在桌上,余蔓先打开了夏济派人给她送来的包裹,里面两三套衣裳鞋袜还有贴身小衣,这下省去了她出门现买的周折,夏济想得真是周到,余蔓想着等晚上夏济散职好好向他道谢,她吃完早饭打扫了一遍屋子,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的榻上长吁短叹,只是等到半夜依旧没等到夏济出现。

一连多日夏济都是早出晚归,有的时候余蔓就躺在卧室里的床上睁着眼,倾听夏济轻手轻脚地进来合上门再进书房窸窸窣窣的在躺椅上睡下,但她一次都没有出声质问过,甚至在白天把夏济的衣物放进书房供他更换,既然人家不想面对她,那她也不强求,反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要打破局面,她有吃有穿有住静静等着就是,等到夏济主动见她或等到她耐心用尽。

夏济披星戴月有房不回有床不睡,将军府的其他人听说夏济得了尤渊的夫人,不少人好信儿各种路过偶遇忙得不亦乐乎,就是为了看一眼落魄美人,可惜落魄他们是看不到了,余蔓日日打水洗衣整理房间一切面色如常,她在尤家就经常亲手做这些事,特别是尤母在世的时候。

一日午后余蔓去打水,托着水罐的两只侧耳往回走,突然从道旁树后钻出来个半大小子。

“你长得真美。”十二三岁的少年藏在这条路的树后偷看余蔓已有几日,今天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搭讪。

余蔓一愣,脸上的笑意掩不住,她知道树后有人但不知道还是个嘴甜的孩子,这府里对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明里暗里打量她的人络绎不绝,她虽可以若无其事,但终归还是这个小少年的眼神话语最让她自在,余蔓嗔怪地瞥了小少年一眼继续前行。

“真的。”小少年见余蔓对他不反感,便跟上余蔓的脚步认真地说道,并眉飞色舞的举例证明:“你比我爹后院的柳夫人还美。”

余蔓不由得侧过脸多打量这少年几眼,笑问:“你是荡寇将军的公子?”

“是,我叫单延,兄弟中排行第三。”单延报上姓名家门后底气足了不少,似模似样的对余蔓拱手行礼,道:“夫人,有礼了。”

余蔓的到来对整个荡寇将军府来说远不如余蔓本人那么平静,有戚珏的仙妃春猎图在前,谁不想见见这位得戚珏青眼,惹尤氏两兄弟拜倒裙下的仙妃真容,前院的门客将领尚能有惊鸿一瞥的机会,后院单黎的妻妾想见可就难了,前院后院泾渭分明,厨房水渠都是分开的,那些夫人们又是好奇又是警铃大作,奈何不好亲自去前院,便都撺掇单黎三子单延来瞧。

余蔓福身,想回单延一句“三公子,有礼了”,奈何话到嘴边竟百般滋味涌上心间,最后恍惚着低声叹道:“你也行三呀”

单延见余蔓正经与他见礼,将他当作大人一般看待,顿时喜出望外,也没顾上听余蔓说了什么,整个人飘起来背着手与余蔓并列而行。

“夫人你知道吗,自打你进府,后院就人心惶惶,一个个抓耳挠腮想知道你长了几只眼几只耳。”单延当笑话说给余蔓听。

余蔓大抵也能想得到后院的女人们存得什么心思,除了好奇心,还有女人之间的胜负欲,或许还可以加上她处于单黎轻易可触及范围内的危机感,但余蔓觉得最后那一点纯属多余,单黎不是个在美色上有过多流连与沉迷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没见过真人便将她转手送给夏济。

“这回你看到了,可以回去和她们讲,我就两只眼睛两只耳一个鼻子一张嘴。”余蔓边走边笑,心中却暗想,别后院哪个拎不清的夫人杀到前院来,就像纪氏一样表面看望暗地敲打,她现在可没有长媳长嫂的大夫人威风可以逞,动起手来只怕夏济那边就不好办了。

走到前方岔路,余蔓停步与单延作别,示意他不要继续跟随,单延怏怏地目送余蔓离去,转头就去后院跟众夫人讲述小余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因和单延说话耽搁了时间,余蔓捧水罐的手臂已经有些酸痛,她不得不快走几步回到夏济的小院,篱院无门,小小的一片空地只作晾晒之用。

余蔓进院就看到一个湖绿衣衫的男子负手背对着她站在空地中央,遂加重脚步与呼吸,出言询问:“这位公子”

那湖绿衣衫的男子缓缓转身,两个人都注视着对方,眉头微蹙,双双怔忡住了。

钟羡,她怎么就把他忘了,他们曾在杞县街头相逢不相识,后来钟羡又去过一次连州,余蔓也没想过钟羡会在哪里高就,印象中这人不是在武王州和余蓁是同僚吗?怎么三番两次出现在杞县?今日钟羡出现在将军府出现在她面前,余蔓几乎可以确定钟羡已投身与单黎麾下,那么,这可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