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皇帝营造了一个温馨、有爱、只属于彼此的“爱巢”,让皇帝喜欢她这里的一切,把她当成平凡夫妻中的妻子。她对皇帝“夫君”无微不至,对他的妃子毫无敌意,对他爱重的太子耐心引导,在外面平平无奇低调沉默的她,只有在爱慕的“夫君”面前,才展露真我,时不时冒出符合年纪的娇气与狡黠,只有望着他时,她的眼睛才会闪闪发亮,无论多远都能让他看到。

但是演戏演久了,尤其每次都是感情戏,对象还是这样一个富有四海本身就具有性格魅力的年轻天子,她不可避免地沉沦了——虽然不多,但是的确动了一丝真感情。

然而这一道圣旨,把她萌芽的情感全部打回原形。

皇帝对元后的情感再没有比这些陪伴多年的老人更了解,他不会轻易让其他女人坐上后位,因为他觉得别的女人不配与元后相提并论,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疼爱太子,不允许有人压制太子,或者有新的嫡子动摇太子的地位。

杨南玉不会生不重要,她可以抱养,可以与会生的妃子结盟,古往今来,皇后只要坐稳位置,是不是亲儿子登基都能是太后。而杨南玉与太子的关系可是众所周知的差,按照一般思维,未来太子必然处境艰难。所以如今皇帝立杨南玉为后,只有一个可能,他信任她,还有可能,他喜欢她。信任她不会对太子不好,或者喜欢她以至于儿子也可以不管。

那些在玉林殿的温柔爱意原来不是独一无二……柳盈盈纵然工于算计一直很清醒,但心不由人,依旧被这个结论兜头泼了一脑袋冷水。

这盆冷水与其说是浇灭了她的感情不如说让她从顺风顺水中清醒,意识到自己如今其实什么都没谋划到。

与此同时,南玉满脸“意外”接下圣旨,还没回过神又被一群人拉着量体裁衣准备皇后规制的礼服、首饰、凤冠……

等她满头大汗地脱身,望着含笑看着她的皇帝脸上依旧是魂游天外的茫然呆滞。

皇帝被她这傻乎乎的样子逗笑,把人拉进怀里亲手替她擦汗:“这帮人太心急了些,你身子不好,朕让他们定时定点来,别把你累坏了。”

南玉握住他擦汗的手,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皇上怎么突然封我做皇后了?”

皇帝挑眉:“你觉得自己不行?”

南玉余光瞟到跑进门的太子,立刻挺了挺胸膛,一副强撑的模样:“我当然行!”然后小声以皇帝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虽然比不上皇后姐姐,但我会努力做,不辜负您和太后娘娘给我的信任。”

皇帝捏捏她的手,眼看着儿子到了跟前,不好当着他与妃子亲密,遗憾地放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侧:“朕拭目以待。”

话音落,太子已经跑了过来,似模似样地请安行礼,然后大眼睛瞪着南玉:“父皇,你为什么让她代替母后!”语气十分愤慨。

南玉不等皇帝说话就怼了回去:“谁要代替你母后了,我可不代替任何人!”

有前面那句话打底,皇帝自动理解南玉这话是外强中干实际是自知比不上元后,只是为了在太子面前逞强才这么说。

太子更加愤愤,委屈地看向皇帝。

皇帝叹气,觉得自己把太子养得太天真一些了,六岁的孩子早应该懂事知礼了,想到这一年在南玉刺激下,太子已经勤奋了许多,心底对未来又有了期盼。

他把儿子拉到身边,仔细给他讲南玉这个皇后与他的亲生母亲元后的不同。

南玉对此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她同样觉得,对一个孩子来说,谁也不能替代生育他的亲生母亲,这是真的赞同皇帝的话,没有伪装。

皇帝一番开解,又反问太子除了南玉外还有谁能做他的母后,太子纠结了半天,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了。

皇帝给南玉递了一个:“你瞧,太子口是心非”的眼神。

南玉嘴角翘了翘,撇开眼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皇帝又是无奈又是乐在其中。

此后不久,封后大典前,杨家命妇获得恩准,可以进宫见马上要成为皇后的南玉。

南玉和娘亲抱在一起,一番诉情之后,在耳边说了一句:“谢谢爹娘为女儿做的一切。”

宫里的一切她都可以争取,宫外却全靠杨家人累加砝码、造势宣传。包括太后生病期间大臣重提立后,这些恰到好处的举动全都是机敏的杨家人与她同心一致暗中推动的,而她只是很早很早以前,让娘亲给父亲传了四个字:择机而动。

所以皇帝疑心病再重都没发现南玉和娘家的联通,而杨尚书一辈子人脉也很给力地没暴露杨家在立后之事出过力。

有如此知机的娘家,真是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