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萦嗓子一堵,头回见到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嬷嬷有所不知,这软烟罗的确能用来糊窗子,可由于其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是不会这般用的……”

不等她说完,李嬷嬷便一脸不屑地说:“二少夫人多虑了,您如今可是在靖安候府,南边不舍的用,咱们侯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澄心“呦”了一声:“李嬷嬷好大的眼界,这软烟罗我从小在府里长大,头一回在我们二少夫人这儿见到,颜色亮得好看极了,布料薄如蝉翼,好似一口气能吹跑了似的,还真是没在侯府见过。”

李嬷嬷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澄心姑娘你年轻着,你哪里能和吴姨娘比?”说着又挂上了笑,“该打该打,澄心姑娘也快了,再过个把月,等你和吴姨娘一样了,你也能用上这软烟罗!”

这是说澄心给贺庭轩做妾呢!

澄心听得胸口一起一伏,满脸怒意,又怕青萦真的误会了,霎时红了眼圈。

青萦沉下脸来:“侯府的确富贵,我这个南边小地方来的哪里敢和这豪门大户比,不过是几尺一金的软烟罗,吴姨娘能看得上眼?”

李嬷嬷看不懂脸色般,一脸骄傲地说:“没法子,这不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只能来您这……”

这次没等她在喷粪,青萦重重冷笑了一声:“那可真是不巧了,我手头的嫁妆都给了姐妹们了,不过不打紧,京城的陪嫁铺子正好有专门卖南边布料的,嬷嬷去那儿买吧,寻常三尺一金,嬷嬷去,看在松哥儿的面儿上,打个折扣,五尺一金吧。”

李嬷嬷神色僵住。

青萦不想再多听找堵,直接赶人:“我这乡下来的,眼界太低,想不到京城人家都是拿烟罗糊窗子的,原本还怕姨娘买烟罗有些为难,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恐怕这些银钱还不在姨娘眼里,既如此,嬷嬷就直接去铺子上买吧!”

李嬷嬷脸色铁青:“二少夫人,您十来匹都送出去了,我家姨娘要个一二就不肯了?一家人哪有让人花钱买的道理?”

青萦可真是头回在这侯府见到极品,哪只眼睛看到她送了十来匹,又哪来的底气让她拿嫁妆贴补一个公公的姨娘?

“嬷嬷,”青萦一脸讥讽,“我的嫁妆送谁还要府里人插手?原来这动用媳妇嫁妆是侯府的规矩?吴姨娘要,也行,那我先得给母亲送一些去,吴姨娘两匹,母亲至少十匹,其他几位姨娘也得有,这么一数,至少百两黄金,而且软烟罗量少,一时半会儿不定凑得齐,不过吴姨娘想要,我一定多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让公公这个侯爷出出力。总之金子我出嘛!”

李嬷嬷脸色半青半白,最终满嘴酸话地走了。

她一走,几个丫头就气得大骂。

青萦叫了澄心问:“吴姨娘这人一直这样?”什么主人有什么奴才这李嬷嬷厚颜无耻,吴姨娘恐怕也不遑多让。

澄心说:“吴姨娘这人……”她神色古怪,“奴才不好说,您等二少爷来了问他吧,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她是三少爷的母亲,只好能避就避,您刚才做得对,她最怕侯爷,只要一搬出侯爷,再猖狂的时候也偃旗息鼓。”

青萦有些意会了,估计就是个不要体面的混不吝。

更气人的是第二天,这吴姨娘竟然当夜告到刘氏那儿,青萦请安的时候,刘氏虽然没有说她不肯给吴姨娘布料的事,但话里就嫌她最初事太多,给那三房送东西最后给府里惹了麻烦。

起初青萦还奇怪刘氏怎么会帮着嚣张的吴姨娘,后来听着听着,她听明白了。吴姨娘脑子不清楚,爱折腾,但是刘氏不放在心上。刘氏更在意的是,谁又招惹了麻烦让她管家多出许多事来。

刘氏稳坐钓鱼台,她最讨厌给她惹事的人,不管这人是对是错。如今招惹麻烦的人是青萦,不管她是不是被动迎来麻烦,刘氏各打二十大板。

对方是婆婆,青萦只能低头接受她的教训。

到此时,她可真是悔青了肠子,当初就不该为了躲一时麻烦,轻易送出软烟罗,散了钱财还给自己招惹了一堆官司。

青萦气得饭都没吃,坐在屋里生闷气,难道是一夜暴富,不把这嫁妆当自己钱财,所以散得太大方?原本不看在眼里的几匹布料谁知道给了这贺家人,不但没落着好,还落了一身不是。

至此,她也认清了,和刘氏这个继婆婆,他们最多不敌对,想真的亲密有感情,不可能。刘氏最喜欢的儿媳就是别动摇她管家权,别给她惹是非的,不管你背后吃了多大亏,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事情不闹到她那,不出事,那就闭眼不管。闹到她那了,那就各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