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韫的情绪慢慢恢复了,上班时专业负责,下班后, 最主要的活动就是去泮湖散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奢望, 但是在那里走一走, 她才觉得心里不那么空了。

眨眼又是一年。

哥哥谢斐以眼疾拒绝了所有的职务, 退居家里, 弃戎从文,重拾了他当年的笔, 写字作画,翻译国外名著,开始做一个“文化人”,虽然他眼神不好,进度比旁人慢了几倍;嫂子进了妇联, 做起了当年她做过的老工作。

清韫在哥嫂的强烈要求下依旧和他们住在一起, 闲时和哥哥一起作画, 给他念那些外文书籍, 帮他整理书稿,每日必去泮湖走走……看起来娴静温和,但哥哥的话却道尽了她的心境,“心如死水”。

抗战胜利一周年,举国欢庆这个重要的纪念日。

清韫参加完了医院的活动,回家之前又去泮湖走了走。

学校重新招生了,校园里的很多建筑还在,有些被战火破坏的重新建起,新的学子也已经在这里读书,清韫走在泮湖边,身边时不时经过几个学生,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仿佛时光倒流,她还是那个18岁的姑娘,在这里走着走着,迎面就会遇上来这里给老师办事的韩︱正清。

清韫苦笑着回神,压下心里的悲痛,准备转身回去。

回过身,迎面撞上来不及低头遮掩的一张脸。

清韫瞪大了眼睛,分不清自己是在回忆中还是现实中。

对方无措地捏着手里的帽子,几次抬眼看她又落下视线。

清韫看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的脸,慢慢转移视线,顺着他的轮椅看到了下面空落落的裤腿。

韩︱正清感受到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整个人都往里缩了一缩,可是轮椅让他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