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逝。”

“又不是他自己想要牺牲的。”

“可是那么多警察,为什么偏偏他要第一个冲上去呢?为什么他要自己举手,带头当先锋呢,为什么他要那么主动?隔壁小青爸爸还懂得挑一个最安全的门守着呢。”

林悦梅低头摘着菜:“你爸就那样。”

“是啊。所以他光荣,他牺牲了,可是我们呢。”邬云云清清淡淡地说,“我至今还记得奶奶生病,你一边上班,一边陪床,每天六点从家里做好早饭出去,五点下班回家炖汤再送到医院去,困到头栽在煤气罐上。下班走夜路回家碰上抢劫犯,一路自己逃回来;老房子没有电梯,一个人扛着一大袋米上楼,累得腰半天直不起来……”

“提那些干什么?”林悦梅把手里摘好的菜放到菜篮里。

“感情不深的婚姻,丈夫去世即便伤心,也可以再找一个,可是有感情,尤其是深爱过的怎么办呢。像你这样,丈夫死了,还给他尽孝,伺候他母亲,照顾他妹妹,抚育他女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邬云云像是憋久了,没怎么跟人说过心里话,她小时候就很有主见,只是容易藏着。

林悦梅倒是头次知道她有这种想法,没想到自己给她起了反面作用。

“后来我就发誓,我绝对不会嫁给警察。”邬云云撕着豆角旁侧的筋,“我害怕守寡。本来你已经死了老公,要是死了女婿,那不是更可怜。要是有孩子,外公爸爸都死了,家里面一个男人都没有。”

“胡说什么?!”林悦梅连忙制止她,瞥了眼被她折腾得皱巴巴的豆角,也没骂她,顿了顿才补充,“医生又不是什么高危行业。”

“是啊,医生还好点。”邬云云盯着豆角说。

林悦梅知道她说的是谁,邬云云刚云南时还特地给她打过电话,说跟那孩子在一起,可是林悦梅没提,的确,她并不认为自己苦,可要是让女儿走一遍自己的老路,她绝对不会愿意。

这一点她们母女都知道,所以邬云云才说,她在尽力。

“你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去想。”林悦梅端起篮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