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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塔慌忙去捂塞伦的嘴,塞伦毫不客气推开他:“你只顾着自己逞英雄,万一两国因此开战,你去向那些阵亡的士兵谢罪吗?”

“难道你要我因为害怕未必发生的事,而对眼前人见死不救?”希斯塔俊朗的眉眼少了平日的落拓不羁,多了令人胆寒的凶狠,“劫囚是我一意孤行,不会让任何人受连累,到时候要杀要剐我自己承担!”

“你!”塞伦本意并非让他承担责任,他知道希斯塔不想让婆婆心生内疚,但一切因鼬族人而起,就算希斯塔不求回报,至少要让鼬族知晓他为救人惹了多大麻烦。可话到嘴边意思全变了,他这个师兄又是认死理的,气得塞伦摔门离开,隔着墙都能听见他怒不可遏的粗喘和跺脚声。

老婆婆愣愣盯着塞伦离开的方向,对他的话反驳也不是,附和也不是。

希斯塔转而安慰她:“我师弟刀子嘴豆腐心,他是怕给家里惹麻烦才跟我发脾气的,不是针对你们,而且这一路他也帮了不少忙。”

费了一番口舌终于把婆婆劝回屋子休息,希斯塔抹了把额头冒出的汗,果然哄人比打架困难多了。

床上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其他的暂时放一旁,先给在泥里打过滚的小豚仔洗个澡再说。

希斯塔管店家要了桶热水,把少年的衣服从上到下脱了个干净,想想觉得不妥,又把内裤给人家套了回去,这才把孩子放进水桶里。

之所以提出照管这个少年,源于希斯塔幼年的相似经历。他的父母同样死于战争,镇上的幸存者都沦为敌军的战奴,每天被无休止的苦力和打骂摧残,他至今仍记得鞭子抽在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蛰刺和火辣辣的感觉。寒夜躺在杂草堆上,披着星光入眠,冻僵的不只有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那颗随时面临死亡的心。

那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时光。

直到一天正午,营中接到军队战败消息。为了毁灭虐待俘虏的证据和泄愤,监军头领在下令撤离的同时,要求士兵杀光营中剩余的战奴。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枭首,刽子手很快来到希斯塔身后,举起屠刀。

希斯塔知道横竖逃不过一死,或者说他等这一天等得不耐烦了,早点解脱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运,于是安安静静闭上眼睛等待刽子手的屠刀落下。

脖颈掠过一阵风,他心中默念着“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蓦地面颊一热,粘腻腥臭的液体从脸上淌落,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只是摸不准这一次溅出来的血是谁的。

慢吞吞睁开眼睛,视野中出现个陌生面孔,那男人异常高大,一袭银甲加身意气风发,他肩上的狼头护甲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与他头顶的骄阳相映成辉。是他一剑了结刽子手,将小战奴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即便素未谋面,希斯塔也一眼就认出他来,面前的男人是狼国有史以来最英勇也是最强大的骑士,他率领不到十人的小队攻破战俘营,如果没有他,希斯塔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也就不会有后来令妖界闻风丧胆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