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欢颜听了六皇子这一番话,心中暗暗思量,六皇子之所以敢在这时候说这番话,估计是已经很有把握能掌控住局面了。不过想来也是,若是他没有控制住局面,也不至于能顺顺利利进到这被禁卫军重重把守的皇帝的寝宫了。

六皇子的这一番说完,皇帝良久都没有开口,只是靠在榻上兀自出神,片刻之后,他才无奈地看着六皇子,“可是朕……朕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啊,若不是朕在背后帮着你,你能跟你那二皇兄还有五皇兄相抗衡吗?朕对你比对你其他的兄弟要好多了吧,你却为何要这么对朕?”

“没有亏待过我?”六皇子苦笑,笑容里带着些讽刺的意味,“我之前和我母妃在皇陵是怎么过日子的,父皇您知道吗?我母妃怀着身孕被您赶出皇宫,就只是为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父皇您的心理分明很清楚,我母妃是无辜的,可您为了要给皇后泄愤,又不敢得罪如贵妃背后强大的势力,就拿我那无辜的母妃开刀,全然不顾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儿臣我,若不是……当初我母妃有幸遇到定安王和定安王妃,父皇您以为我还能顺利地出生在这世上,然后长这么大,再被您偶然地想起来给接回宫中吗?”

六皇子从来寡言,但他心里憋了很多话,既然今天恰好有这个机会,那便一并都说了吧。

“父皇,您当初之所以要接儿臣回宫,其实不就是二皇兄和五皇兄两个人已经脱离了您的控制,您担心他们会威胁到您吗?所以您才要找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和势力,要完全听命于您、依靠于您的儿子。”

所以自从回宫之后,六皇子从来不太过显露自己的锋芒,但凡皇帝要他去办什么事情,他都会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皇帝,然后询问过皇帝的意思,之后才去执行,皇帝自然会认为这个儿子很听他的话,而且能力也是有的,只是喜欢依赖于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长叹一声,原来焕廷和定安王府的牵连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真是老了,这么久了,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好,好,你什么都看得明白,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朕将皇位传给你。有胆魄、能隐忍,不愧是朕选中的人。外面的那些禁卫军,也都已经被你给镇住了吧?你隐藏得很好,朕之前从没想过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语气之中既有无奈也有隐隐的自豪。

六皇子语气淡淡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局势,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他们自然也是同样。”说话的时候,六皇子状似无意地朝着那站在皇帝身旁的赵申看了一眼。

而赵申只是低着头帮皇帝拍着后背顺气,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六皇子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寝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皇帝的咳嗽声。

片刻之后,六皇子看向榻上的皇帝,开口道:“若是父皇要跟奕世子和世子妃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那儿臣找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皇帝只是无力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心里明白,这毒酒是怎么也不可能喂下去了。

一脸委顿的皇帝瘫倒在榻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安澜将手中的毒酒放下,牵着欢颜的手,随着六皇子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殿外,金黄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瞬间就驱散了方才在寝殿之中沾染上的满身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