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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头一次有些遗憾自己记不清那些烦人无比的女儿家的样貌来。

腾铭无言。

左虞见他要走,不动声色的从桌下拿出一坛酒来,看似随意的轻声敲了敲,而后猛得发力,往前掷去,整个酒坛即将要撞上门棂之时,被腾铭一把揽过,酒坛子是毫发无伤,只是那坛口的盖布却蹭的一下飞起,里面的酒好巧不巧的,溅了腾铭一脸,看着像是泪花。

罪魁祸首支着下巴笑得乐不可支:“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留的,即便是想谢我,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必痛哭流涕吧,这让本世子如何是好。”

左虞捉弄人的心思一起,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的,腾铭漠然的擦了把脸,盖上酒坛,放他自己去发疯去了。

腾铭一走,左虞顿时兴致缺缺,翘着腿靠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叉握在脑后抬头看屋顶,那双狐狸眼微微合着,只时不时透出一丝凌厉的光来。

旁边侍奉的婢女沏了一杯茶过来,走近的时候,带起一阵浓郁的香风。左虞眉头一皱,瞬间睁开了眼,冷泠道:“谁准许你靠近本世子的?”

那婢女吓了一跳,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由自主飞起了一片粉红。新来的主子果真如传言一般俊美无比,又比寻常的公子哥儿多了几分英武之气,羞涩道:“世子爷唤奴婢秋棠便好。”

秋棠双亲皆是南府侍候多年的家生子,在这府里根基颇深,下面的人见了都会尊称一声管事,是以这府里有什么好差事都会先过了秋棠的眼,得知新来的世子身边没有侍女的时候,她便央求着父母谋上了这个好差。

在主子身边伺候,才有成为主子的机会,而世子爷初来乍到,定会需要人周到的贴身伺候。想到此,秋棠离得更近了,身子也软了,只想离世子爷离得再近些然而人刚一动,就感觉胸口尖锐的一痛,仿佛五脏六府错位了般,还没反应过来,人便狠狠的摔出了殿外。

左虞徒手折断了手中的挂笔,嫌恶的扔到了地上,复又沉沉往外看了一眼,扬声怒道:“管家死哪去了,给本世子滚进来!”

不一会,管家连滚带爬的进来了,战战兢兢道:“奴才在,不知世子爷有何吩咐?”

左虞的脸黑得吓人,指着外面起不来身的秋棠道:“再让我看见有这等人出现在本世子面前,当心我摘了你的脑袋扔进沅江城里喂鱼。”

管家白了脸,抖着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保证下不为例,还请世子爷宽宏大量,饶过奴才这一次。”

左虞生生的被破坏了心情,一言不发的飞速出门,骑着马扬长而去。

管家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庆幸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而想到令自己受到斥责的秋棠,怒从中来,气势汹汹的差人把秋棠半抬着往她老子娘那里去了。

秋棠的老子娘见自己闺女水灵灵的出去,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回来,嚎得嗓子都要哑了:“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好好的闺女害成这样——唔—唔—”管家气极败坏的让人捂住了她的嘴,恼她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没点数,索性也不给她留面子了:“你如此不要脸面的唆使闺女往世子爷房里凑,世子爷留她一条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了,咱们这位爷可是这个,”他比了个拳头,复又道:“往后别肖想不该想的,好好的将养着吧。”

此时被管家比作拳头的左世子正骑着马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沅城不愧是三国交界之城,繁华当真不是徒有其名,想到以后自己将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原本府里积攒起来的郁气也稍微消散了些。他连着晃过了三个街区,路却越来越堵,原来沅城百姓听说来了新的父母官,都跑来街上一睹真容来了。

左虞本就长得极为俊俏,因为上过战场,受过战场血气的淬炼,这种俊俏又不同于白面书生的文雅,整个人骨子里多了三分血性的野气,疏离狂放却又格外的诱惑,如罂粟一般吸引人。

南境民风开放,有那大胆的姑娘家,抛出自己的香帕示好,惹来周围阵阵看好戏的笑声,好不热闹。而当事人刚刚从这种腻人的香气中解脱出来,正是极致厌烦之时,马鞭一挥,那抹丁香色的香帕便在半空中香消玉殒,碎成粉末。

云初此时正坐在街角的酒楼里,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闹剧,顺便欣赏一下那位大人生气却又不能动怒的憋闷脸,嘴角不由自主的都勾了起来。把她逼得从住惯了的客馆搬出来,自己过得也不怎么顺心嘛。她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只坐着稍稍休息,待清泉清涧吃完便重新找客馆住下。

清泉这时已经吃完了,也觉得当下场面实在滑稽,忍不住道:“这个守将大人现在看着好像个委屈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