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看着忍冬表情实在滑稽,为了治好睿王殿下,敦促他早日拿下洛阳,她干脆仰起头,轻轻吻了上去,世界终于只留一片宁静,可是,忍冬的冷静自持仿佛崩塌的更厉害了。
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睿王,收到了来自使者的回馈。
使者犹在和裴九周旋,只派了一名侍卫送信出来,信上说,裴皇态度坚决,似要顽抗到底,使者表示自己会尽力斡旋,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他三日不归,应当就是被裴九杀了,还望睿王三思后动。
忍冬把信交给清荷等人传阅,他缓缓握起拳,盯着洛阳地图思索片刻,而后神色不改道:“既然和谈无望,那就打吧”,忍冬拿起桌上一叠折子,从容道:“洛阳百姓在裴九治下过的贫困交加,城内清流或是无官职的士族,更是因为迟容一事恨极了裴九,洛阳城内其实已经乱了,我们此时分攻洛阳所有城门,估计裴九很快就会捉襟见肘,无力招架。”
“唉,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鱼死网破到底有什么好处?”虞晚应了睿王旨意,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句。
陆照影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早料到有此一日,好心解释道:“裴九为人狠绝,心气又高,这一步估计也在睿王殿下意料之中。”
虞晚无奈的耸耸肩,赶着去为裴九这位末路英雄的灭亡推波助澜。
不知是不是这座风雨古城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色,今天的夕阳格外用力,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让街巷市坊都侵染上耀眼的红色。目力好的人或许会发现,这火红中袅袅浮着些黑烟,透着瘆人的不祥。
“火!皇宫着火了!”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继而成百上千的洛阳百姓都惊恐的发现了这一事实。
驻扎在外的凉州军也看见了洛阳城里升腾起的烟雾,赶忙跌撞的去给睿王报信。
忍冬皱眉出了大帐,见清荷正站在门外,清荷转过来看着他,颤声道:“看方向是洛阳皇宫,八成是他自己放的火。”
忍冬招呼过来身侧的亲兵,吩咐道:“集结人马,立刻进洛阳城!”
也许是裴九下了令不许抵抗,也许是城内仅剩的士兵都赶去救火,忍冬一行进入洛阳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策马狂奔,忍冬带着清荷陆照影飞奔至皇宫正门,只见门前只余一些穿着军服的士兵,灰头土脸的对着火势越来越旺的皇宫摇头叹息。见着服饰迥异的凉州军,他们也不以为意,直接扔了水桶,纷纷往地上一坐。
陆照影翻下马,立刻吩咐手下组织救火,全力搜寻裴九、新曲,又命一人去清点洛阳城内尚有战斗力的大兵小将,详细登记造册。
那边忍冬亲兵抓起一个累到几乎瘫痪的士兵,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士兵无力答话,翻翻眼皮,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时,忽见一名将领打扮的人迈着尚算稳健的四方步走了过来,“清荷姑娘,我见过你,”那人上来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又颇愤慨继续道:“你对不起我们皇上太多次,我们皇上…裴九只对不起你这一次,却要以死谢罪,真傻真傻。”
来人正是受了裴九嘱托的李自闲,他不等清荷反应,又连珠炮似的道:“洛阳皇宫是他烧的。他托我转告你们几句话,成王败寇,是他输了,睿王殿下,他很佩服。不过,他也无颜再见清荷姑娘,如今只有一死方能解脱,为你修的皇后他带走了,就当作是你去陪他了。”
一段话说下来,毫无停顿,李自闲恶狠狠的瞪了清荷一眼,貌似在说,妖女,还我大王命来。
清荷对于李自闲恶意的凝视,置若罔闻,她呆呆的望着红光,和裴九之间的恩怨,好像也随着这一场冲天大火被烧了个干净,“他的尸首呢?”清荷淡淡问。
“怎么?还怕是诈死?”
清荷无力地摇摇头:“落叶归根,我想送他回茂乡安葬。”
李自闲这才面色稍霁,复又悲切的答道:“要见尸首,可要等着大火灭了才行。”
忍冬拉住清荷,倏忽问道:“李将军可有见过一位名唤顾新曲的男子?”
李自闲一愣,木然道:“顾新曲?多半随皇上去了罢。”
清荷闻言,瞳孔一缩,心脏猛跳几下,就要往皇宫里走,忍冬一把拉住他:“新曲求仁得仁,你难道不知道吗?况且这大火烧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清荷被这一句话就定在了原地,她低着头涩声道:“我曾发誓要照顾弟妹,可我,可我…”
忍冬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新曲不过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也长大了,你不能再为他决定人生了。而且,我和新词都还在等着你,陪着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