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豆花娘偶尔跟钱玉娘聊起来时,笑着说:“他也算傻人有傻福,忘了那些事儿,还能老老实实过日子,就算有人笑话他不敢再去进学考试,他也不跟人还嘴,倒是比原来还踏实了些。”

钱玉娘从白矾楼搬出来后,卖了原来的房子和铺子,在西郊这边赁了个小院,带着钱家宝独自生活,正好与朱家比邻而居,看着豆花娘每日辛劳,便帮她照看了几次孩子,加上钱家宝格外爱吃豆花娘做的豆腐和豆花,钱玉娘也时常光顾,如此有来有往的,两人便成了手帕交,少不了会聊起自家男人的那些事儿。

虽然钱玉娘隐瞒了自己女鬼傀儡的身份,可毕竟以前也是钱家能招赘能顶门立户的独生女,经商头脑比豆花娘不知强了多少,加上白小凡也示意她能帮则帮,给豆花娘出了几次主意,牵线给白矾楼定期送豆腐和豆干,让她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许多,能雇得起帮工,也多了些时间照顾孩子,没事还可以跟钱玉娘做点针线活聊聊天。

钱玉娘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当他是相公呢,还是大儿呢?我看你啊,简直就像养了两个儿!反正他现在也傻了,你何不干脆和离,省得劳心费力,还落不着好处。”

“你倒说得轻巧。”豆花娘乜了她一眼,叹口气,“当初我就是被爸妈卖到朱家当童养媳,相公心眼实在,虽然人……傻了点,可并不坏,也不嫌弃我。公婆把手艺都教给了我,也没打骂过我,我在朱家倒比在自己家还舒心。”

“就算和离,娘家回不去,回去也顶多是被他们再卖一回,说不得下一个更糟……”

“现在这样,虽然他不能再进学,可身上还有功名,这几年都不用交税,买卖可以做得。再等几年,孩子大了,若是能进学就继续读书,若是不成也能做个小买卖……相公得意的时候也没说休了我,现在他不记得了,也肯听我的话,不过就是养着他呗,能有多难?”

钱玉娘:“……”

白小凡:“……”

【豆花娘的要求真低啊……】

【其实你们不觉得,豆花娘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吗?】

【在那个时代,她和离的结果可能会更糟,现在有夫有子有房子有铺子,自己能干老公还听话乖巧,不会偷吃也不会家暴,钱都在自己手里……】

【没错!养着就养着呗,就当是养个撑门面的招牌,也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将来孩子还会被人欺负鄙视。】

【就是,没见钱玉娘这种女鬼带娃的单亲家庭,还时不时被地痞骚扰,虽然那些地痞后来的下场也很惨】

【何止是古代,就算现代,单亲带娃也不容易啊!更何况朱尔旦还有功名可以帮她免税免骚扰,多好的挡箭牌啊!】

【豆花娘是个老实人,居然还感激朱尔旦当初变聪明时没休了她只是给她换了个美人头,这不就是被pua了吗?】

白小凡放了个直播球在朱家,本来是想看看朱尔旦被打回原形后会不会欺负豆花娘,有危险她还可以帮一把,可没想到,豆花娘压根没在乎自己的美丑或是相公的聪明还是愚笨,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朱尔旦没了七窍玲珑心,不光没了后来的文思,连原来辛辛苦苦背下的诗文经著都忘了大半,甚至记性和悟性比眼来更差,自然没法再去考科举,人也混混沌沌的,动不动一惊一乍,就十分黏着豆花娘,生怕她丢下自己,于是让干什么干什么,连长袍都不穿了。

昔日那些朱尔旦的狐朋狗友们来过几次,没法哄他出去再买酒喝,慢慢的也就不再来往,小两口的感情倒是比原来更好。

豆花娘:“对我而言,现在这个傻了的相公,能干活,能帮我带孩子,不敢出门,就不会再喝酒,听话,钱都给我……有什么不好呢?反倒是他聪明的那会儿,成天出去应酬喝酒,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当官夫人,可我这样的……能当得了官夫人吗?”

“别人都说我憨,说我拿不出手,当不了官夫人,他得意的那阵子,我就成天提心吊胆的,倒不如现在过得踏实,他就这样,挺好。”

钱玉娘:“你说的对!”

她想起自家那个杀千刀的赘婿,花她的钱,住她的屋,却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一家老小,还害死了自己母子和父母,聪明是聪明,可有什么用呢?

白小凡恨铁不成钢地rua了把盘在自己手臂上,跟个臂钏似昏昏沉睡的小白龙。

“听听,听听!但凡你也听话干活,钱都给我,我也不至于这么嫌弃你啊!”

球球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爹娘:“娘啊,爹的本体受伤,还不知要睡多久,要不……球球去唱歌?应该也能赚到钱吧?球球赚得钱,都给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