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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将军早就应该将夫人带来,顾将军劳苦功高,常年镇守边关,这孤家寡人的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顾,总不是个事。现在好了,顾夫人来了,顾将军也算无后顾之忧了,更能够尽心尽力的为国家出力了!”薛大人笑呵呵的说。

“劳大人关心,末将自是愿意的,只是苦了夫人。”顾念苍客气的回答。

“也是,我们这些朝廷命官职责在身,她们这些妇人们可是跟着我们受苦了!我这夫人不让她跟来,她却不肯,宁可跟着我受苦,唉…”薛大人摇着头无奈的说,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的境遇凄惨还是不忍夫人跟着自己受苦。

颜羲和的心中却暗暗吐槽,你夫人不肯在舒适的京城待着非要跟你来这苦寒的边关,还不是因为你太好色了,看你这个样子女人一定不少!

可是颜羲和却忘记了,就算顾念苍不好色,没有那么多的烂桃花,她自己不也还是跟来了。没有办法,在感情上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的,越在意就越会患得患失。

“能跟着大人们来边关,我们心中是高兴的,怎么会觉得苦呢?薛夫人您说是不是?”颜羲和虽然不喜这些应酬,但是也只能顺着知府大人的话说些好听的,大家心中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面上该说的话却是不能少。

“是!顾夫人说得正是。”薛夫人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也只是附和着颜羲和的话而已。

大厅中有些冷场,颜羲和连忙又说到:“听说薛大人是进士出身,文采风流,及爱字画,正好将军府中有一副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今天带来献给大人。”

“诶,这可是万万不可,本官虽然喜好字画,但是这幅画太过贵重了,本官怎好受将军这么贵重的礼物,这可是万万不妥的!”薛大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睛却向颜羲和身后捧着字画的弄晚瞧去,脸上一副不舍的样子。

“我们将军是个粗人,也不懂得欣赏,白白埋没了这幅传世之作,今天将这幅画送给大人欣赏临摹,说不定大人能够从中窥得一二,日后绘画技巧更上一层!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对于字画这种高雅的艺术,怎么能用市俗的眼光去衡量它的价值呢?”颜羲和微笑着不动声色的给薛大人递着台阶。

果然,薛大人听她这样说,面上马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顾夫人果然不愧为颜祭酒的女儿,见识超群,非一般女儿家可比,本官的绘画技巧确实已经经年未有寸进,如能一窥名家难得之作,或许可以有所突破!既然这样,本官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大人面上带笑,捋着颚下的山羊胡,心中对这个顾夫人十分的满意,果然是书香贵女,出手见识皆是不凡,只是可惜嫁给了顾念苍这个粗人,真真是明珠蒙尘啊!

坐在旁边一直有如透明人般的顾念祖,这时已经有些傻了,他在京城之时被老夫人保护的太好,每天除了跟着先生上课几乎是不出府的,跟同龄的小伙伴也是很少玩在一处,就更别提这样正式的交际场合了。

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就连平常的寒暄中都仿佛话中带话,意中有意,大嫂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能当着知府大人的面毫不怯场,将恭维送礼都说得这般雅致,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顾念祖此时才有些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幼稚!如果没有大哥和大嫂,自己真的是不行啊!

厅中的众人没有人注意到怔愣的顾念祖,颜羲和挥手示意身后的弄晚上前献画,薛大人不等丫鬟上前便心急的自己走上前去,想要亲自接过去,马上一睹这幅著名的画作。反正为了字画而失态,传出去不过平添了一段佳话,也不会有人笑话他的,只要是文人骚客,有哪一个人听见这幅传世之作近在眼前而能保证不失态的呢?

弄晚低头敛目捧着画卷向大厅中央走去,却没有想到知府大人竟然亲自快步的迎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未及停步,整个人撞进了薛大人的怀里。

两人被撞得都分别向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身形,薛大人本就是伸身想要去接画,现在后退的过程中前伸的手刮到了弄晚手中捧着的画作,竟将那副画碰得从弄晚手中掉了下来。

厅中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都惊讶的站起身来。这么名贵的画作如果摔在地上,有所损失总是不美之事,也会令人尴尬。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弄晚只是慌乱了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她迅速的伸手抓住了正在下落的画卷上面的画轴,而下面的画轴带着画卷继续向下坠落,这幅著名的画作就以这样突兀的方式骤然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大人请看!”弄晚将画卷向上举了举,态度从容自若,好像这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本来就是要将画作打开欣赏一般,瞬间尴尬的场面就让她轻松的化解过去了。

薛大人此时也已经站稳了身体,被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小丫鬟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她年纪不大,容貌秀美,最最与众不同的是她冷若冰霜的气质。她的姿态谦卑,语气恭谨,偏偏面上没有一丝奴态或谄媚之意,与一般的小丫鬟截然不同。

薛大人又向她手中展开的画卷看去,只见画中山林掩映,江天空阔,烟水浩渺,一时间薛大人竟不知道是这意境深远的精美画作更吸引人,还是举着画卷眼角眉梢含着丝丝冷意的小美人更吸引人了。

经过了刚才的意外,薛大人也不再自己动手去拿画卷,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接了过去。

经过最初的寒暄过后,薛大人带着顾念苍兄弟俩去了书房,颜羲和同薛夫人一起去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