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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地上,可并没有全都铺上了织锦毛绒的毯子,只有光滑冰凉的青石板。

“你说……朕看起来,像个昏聩无能的君王么。”

蓦地,燕帝不轻不重的,说了这样一句。

老人家的眼睛还是看着窗外的,眼珠都没动一下。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定会以为这皇帝只是在自言自语,就算不是,那也要认为是。

毕竟这样的问题,搁谁那里,谁敢回答?

只怕吓都要吓死了好么!

连薄久夜这个燕帝的左右手,都被燕帝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的一震。

但薄久夜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吓到涕泪横流,反倒挺从容镇定的,身姿笔挺的跪在那儿,面容严肃。

“公元387年一月,陛下被封少年将帅,亲征北疆战场,身披严寒大雪,仅以十万身困体乏饥肠辘辘七天的残兵弱将,战败大溱三十万雄兵。公元388年十二月,陛下带领三千骑兵,一路西下,将进犯我西部边疆的突厥赶至遥遥千里之外,令突厥弃营离巢,再不敢犯我大燕西部一步。公元392年四月,重华门变,太子澈兴兵谋反,大祁大溱举兵压境,内忧外患之下,陛下九死一生冒险回朝,破太子澈阴谋,清君侧,次日,未行登基之礼,再度东上,舍身在大军前沿,以四十万大军,死守我大燕东南两处边疆数月,吃树皮,喝泥水,与大祁大溱两国殊死抗衡,以血肉驻扎城墙,保我大燕江山时至今日 ”

说到这,薄久夜的语气不自禁的多了几分激昂,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将明亮的目光,大刺刺的落在了宝椅上的燕帝身上,“陛下的居功至伟,倘若陛下忘了,微臣,愿再一一道来。”

燕帝摆了摆手手,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慢腾腾的翻身坐了起来,盘腿坐在了宝椅中间,安放的小几一面儿前。

“难为爱卿还对朕当年做的那些事儿,记得如此详尽,朕反倒自个儿都记不清了啊……”

边笑着说,燕帝边对薄久夜招了招手,示意薄久夜,坐到小几的另一面儿去。

“陛下心系家国天下几十年,又不喜忘形得意,长远的事情,自是不会一直存念在心。”薄久夜倒也不推辞,磕了一头表示谢恩之后,便从地上起来,到了宝椅小几的另一边儿落座。

只不过他坐的规规矩矩,不似燕帝那般随意悠然。

燕帝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正襟危坐的薄久夜,“跟着朕几年了?”

“回陛下,十年有余。”薄久夜答得不假思索。

他倒也不是一进朝堂,就做了宰相的。

左不过比旁人考科举,他是次次及第,从未落榜,且他年仅不到七八岁,就开始了科举考,考到状元的时候,他正是弱冠之年。

也是皇上瞧得上他,状元之后,并没有让他在地方上做县台府台太久,没个两三年,就从地方上,一路平步青云,调到了京都做了京官儿。

而后没几年,他父亲老宰相过世之后,他便被皇上正式委任一品宰辅。

纵然他当时做官不曾留有污点,也很会为人处事,但上任的伊始,还是备受争议的。

从坐上百官之首位置那天,直到现在,冷不丁的一想,竟快有六个年头了。

燕帝听来,也不禁有些感慨,“十年了,呵呵,还真是弹指一挥间啊……也不怪乎,爱卿总是知道朕的念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