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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鬼杀宗是出了内鬼了。”燕夙修放下了揉眉心的手,左手随手扔了刚才掐断的那支狼毫毛笔,指尖漫不经心的在笔架上翻找起来。

挑了一支青花瓷笔筒的毛笔,沾了殷红的朱砂墨。

他又继续勾下头,在奏折上勾画,嘴角勾着戏谑的笑,“这种事还从来没有过,有趣,真是有趣。”

孟非离随即便恍然大悟了过来,大概也觉得有趣的关系,双眼有些发亮,但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殿下,那我们妖杀宗同毒杀宗要怎么处理啊?”

“让他们退出七杀之争,待到一边看戏去吧。”燕夙修回答的不痛不痒。

“……”

孟非离好一阵无语,抬手抹了一把脸,笑的比哭还难看,“输的这么惨,老门主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啊殿下……”

“放心吧,你当那老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头都没抬一下的燕夙修哼笑,“三宗围攻本宫两宗,他都没搭把手,你以为他真有多在意本宫这个嫡传弟子会不会给他丢脸?今年七杀争夺这个无聊的游戏难得有那么点看头了,指不定老家伙躲哪偷着乐看戏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思管本宫两宗的死活。”

“……”再度无语的孟非离只觉得自家主子好像在说的是个调皮任性的坏孩子,不像在说一个已经要六旬的老者。

彼时,薄家府邸。

平日热闹的薄府,在这深夜里,却是万籁俱寂,唯有百家灯火,依旧阑珊。

前院的书房里,薄久夜看着刚到的飞鸽传书,咬牙切齿,牙齿直咬的咯咯作响,两颊上的肌肉轻微的抽搐着。

容若公子看出薄久夜的不对,但是他并没有立刻问,而是静静伏案作画。

画上,画的是一丛昙花。

作景致画作的画手,大部分的画作灵感都来自于现实中的景色,不管要画的东西是要改动的,还是依葫芦画瓢的,都必要要有参照物的前提,这样才能抓做所画之物的那种灵气。

而只是单靠想象作出来的画,就会少了许多那种灵动,自然画作一出来,就要差强人意许多。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画花景的画手,都不大会选昙花的原因,因为昙花一现,真的很短暂。

而那一瞬间的惊艳,很难完整的画下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昙花的颜色,月光白的颜色,实在很难在这个颜料还并不先进的古代里,能描绘出那种色泽的美感。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许多画手大家,都会选颜色较艳的花景来画的原因之一。

但容若手上这幅昙花很神奇,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白色的颜料里面掺杂了什么,画出来的色泽并不是那种常见的死白,就像柔和皎洁的月光白一样,甚至每片花瓣,都像在散发着淡淡的月光。

这样一幅昙花图,仿佛并不是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就好像是他将昙花挖了出来,然后嵌进了画框一般。

眼见最后一笔点蕊就要完成,薄久夜突然拍案而起,力道之大,连带容若手中的画笔都是一颤,那点点娇嫩的黄瞬间移了位,在昙花的花瓣上划下了一条指节长短的一笔。

容若眉尖顿时蹙了起来,嘴角笑容犹在,手中的画笔搁回了砚台,“相爷这些年的修生养性,都养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