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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扭身坐在绣墩上,谁也不去理会。

见她生气,父女俩都心里忐忑起来。朱翊钧狠狠瞪了一眼女儿,上前劝道:“这不是姝儿不懂事,别为着她气伤了身子才是。”

朱轩姝立在一旁,倒是想开口说不嫁了,也不闹了。可心里记挂着熊廷弼怎么都说不出口。

郑梦境用丝帕擦了泪,带着哭音儿道:“你说要嫁,你倒是说说看,不除籍,你怎么嫁?我已经见不着洵儿了,难不成还要再叫我往后见不着你不成?”说话间,又怨上了朱翊钧,“祖宗定的好规矩!竟生生叫我这辈子都见不着自己孩子!”

朱翊钧能有什么法子?他也无奈的很,但凡有一丁点的法子,都愿意成全了女儿。谁不想见自己女儿过得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谁不希望自己女儿可以觅得称心如意的郎君?

也不知当日祖宗是怎么想的!便是防着外戚,也得人名正言顺不是?随便扯个清君侧的大旗,真当人是傻子?谁会应?驸马那是隔着多少层的外戚了,自古以来能有哪个驸马谋反成功的?

朱翊钧见郑梦境哭得不行,就先冲女儿使了眼色,叫她出去,别再他俩跟前晃悠。

朱轩姝委委屈屈地出了门,就见着自己两个弟弟过来。她忙上前去,“父皇都不叫我留着,母后正哭着呢。”

朱常溆有心说姐姐做的不对,却又舍不得。前世熊廷弼的结局可不怎么好,叫自己的皇兄给砍了首级,传首九边。到了自己手里才重新平冤昭雪。他对熊廷弼心里是有一份愧疚的。

而且没人能比他更清楚熊廷弼的能耐了。母后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可到底久居后宫,对外朝事并不很清楚。

朱常溆也很想自己的姐姐可以如愿以偿,只是……不易。父皇母后舍不得她除籍,可不除籍,按照太|祖定下的规矩,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朱轩姝拉着两个弟弟出了殿,求道:“好弟弟,总归看在多年的手足情分上,替我想想法子不是。”

朱常治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从怀里取了一份信出来。“喏,我那个……也许是未将来的二姐夫,叫我给你的。”

朱轩姝几乎是将信抢过来的,当着弟弟们的面拆开,如饥似渴地看起来。见不着熊廷弼的这些日子,她心里一直害怕。怕自己的真心错付,怕熊廷弼仍旧碍于世俗的眼光,而决意抽身离开。

幸好,他没有。他宁愿舍了自己的抱负,自己的梦想,也要坚守对自己的承诺。

这份诺言如此之重,便是穷尽自己的一生,怕也无以为报。

朱轩姝捂着嘴,好不叫那哭声透出来,泪珠儿成串地掉下来,湿了衣襟。

“别哭了。”朱常治将自己的丝帕递过去,闷闷地道,“二姐姐,别难过了。”

朱常溆看了看他,再看看朱轩姝,心里烦乱地就是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朱常治算是这姐姐一手带着的,哪里忍心看姐姐难过。他犹豫再犹豫,终究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他朝一脸震惊的朱常溆看去,“但能不能成,可就不知道了。”

朱轩姝止了泪,牵住他的手,“我的好弟弟,快说。便是最后不能成……我也不怨你的。”现在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都愿意去试一试。

万历三十二年十一月,天子降旨诏告天下,云和公主将与熊廷弼于明岁正月成婚。

众人哗然,没想到熊廷弼最后还真的成了天家的驸马。只不知这位云和公主有什么能耐,竟将这位文武双解元都收入囊中,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但很快,左都御史清醒了过来。

不对呀,上回自己递上去的熊廷弼的辞官信,似乎陛下还没批?这、这是说,尚公主的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熊廷弼,而是监察御史熊廷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