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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就只有他自己了。阿玛不是他一个人的阿玛,他还有无数的手足。可那些手足都不是亲的。额娘只有他一个孩子。

努|尔哈赤在孟古哲哲过世后,悲痛万分,令孟古哲哲身边的四个侍女生殉,又让一百匹牛羊殉葬。最后犹嫌不足,在自己的院中葬下孟古哲哲。

看着父亲的痛苦,皇太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阿玛的身边总有无数的女子,他从不认为阿玛心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额娘。可现在,阿玛表现出来的悲苦,却令自己觉得,唯有他的额娘,才是阿玛心里的唯一,只有自己,才是阿玛心里最关心的孩子。

努|尔哈赤带着皇太极打马离开赫图阿拉,往叶赫部的方向跑了一段后,停了下来,眺望着。

总有一日,他要让纳林布禄为今日的所作所为赎罪。

大明朝的京师,叶向高刚刚到任。还没在大学士的位置上坐稳,他就先上了自己的第一道奏疏。弹劾辽东税监高淮,在当地横行不法,大肆侵占饷银,强迫当地将领厚馈,并在当地私养死士两千余人。

朱翊钧没想到叶向高是个这么闲不住的性子,看过奏疏后,便交给了一旁的朱常溆。“你也瞧瞧。”

朱常溆看后,不由笑了一声。叶进卿的脾气还真是没改,哪怕沈一贯按了他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性子。

“父皇,今岁云南腾越,以及江北一带,皆因税监而起民变。辽东乃兵家重地,一旦当地将士离心,恐怕将来会对和女真开战有所不利。”朱常溆道,“父皇,该将税监统收回来了。”

朱翊钧很是为难,把人收回来,他也有这个心思。实在是闹得太不像样。可这些税监收上来的钱,却是为私帑所用。为了继续推行除籍,私帑的钱还远远不够用。国库的税收虽略有增加,却也是杯水车薪。

无钱寸步难行。

“父皇,”朱常溆瞳孔微缩,“长此以往,税监的横征暴敛会激起更多民变。努|尔哈赤还在辽东一带虎视眈眈,他今岁迁都赫图阿拉,不就是为了以后打算吗?我们万万不能继续激起国内百姓的不满了。”

后面的话,朱常溆不敢说出口。还是有几分忌讳的。

内忧外患,亡国之兆。

朱翊钧也听懂了儿子的未尽之言。他咬了咬牙,“拟旨,召回所有税监。”他有些烦躁地将叶向高那封奏疏往桌上一丢,“都什么事啊!”

朱常溆沉吟一番,道:“父皇所虑之事,乃因国库、私帑空虚。此事并非无法可解。”

“哦?”朱翊钧有了兴趣,“你有法子?”

朱常溆点头,“大明朝的税制,早就应该改了。先不说对商贾的商税,多年来不曾提高,不知少了多少进项。且说先前那宗亲学子所言之事。士林与商贾勾结,光是这一项,就让国库少了许多商税。”

“再有,先前沈一贯的案子。吕氏不就因沈氏屯田,而结下的仇吗?”朱常溆微微一笑,“早些年,张文忠公定下的条鞭法废弛已久。看来有许多人已经忘了。合该重新启用。”

朱翊钧敛目,“莫非户部上疏,奏请有司重新奉行条鞭法,是你的意思?”

“儿臣哪里有这个能耐。”朱常溆笑道,“不过是大势所趋,明白人还是不少的。”

朱翊钧点了点桌子,“召大学士们过来,商讨重开条鞭法。”他朝儿子指了指,“你呀。”

“儿臣很好啊。”朱常溆晃了晃脑袋,“难道父皇不认为,趁着沈氏落马,恰好是将朝堂清洗一遍的机会吗?浙党为首久矣,气焰也太嚣张了些。明岁便是京察,且看今岁的甲辰科,能有多少人考中吧。”

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开科在即,举国学子纷纷涌入京城,摩拳擦掌,期待着自己能一举高中。

恰在这个时候,宫里也传出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