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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外头的乱劲,郑梦境赶紧道:“陛下可得仔细马堂,还有沈一贯。”

朱翊钧咬牙,“朕知道。否则今日也不会特地避开马堂了。先前溆儿的信物,就是从和马堂亲近的锦衣卫身上搜出来的。不独沈一贯收了楚王的贿赂,马堂也收了。你道怎么会没人知道沈一贯收贿?那是看着他家的锦衣卫同流合污!”

“马堂倒是好收拾,不过一个太监。可沈一贯……怎么办?”郑梦境见胡冬芸在不远处同自己点头示意,笑眯眯地也冲她点头,语速极快地道,“陛下可知道溆儿什么时候回京?”

朱翊钧朝胡冬芸招招手,“今日刚收到郭正域的密疏,算算日子,差不多这几日吧。”说罢,他愣住了,“密疏……怎么会是马堂给朕的?”

他和郑梦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先前说的两人密谋一事。

“这么说来,沈一贯已经知道了?”

“还有马堂。”朱翊钧脸上不断抽搐着,“偏现在还不能办了他。”不然沈一贯那头就不好办了,要是齐楚浙三党联手,攻讦王家屏和沈鲤,那新任首辅就非沈一贯莫属了。朱翊钧在外朝没有人,到了那时,也奈何不得沈一贯。

胡冬芸的膝盖因跪拜,生疼得紧,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叫郑梦境看着心疼,连声让刘带金过去扶着。“瞧瞧你,都说了多少回,年纪轻轻的,就是不将自己个儿身子当回事。”

朱翊钧见她来了,也不再说那些事。转而道:“太子妃的虔诚之心,总算是感动了菩萨和祖宗。”

胡冬芸强撑着福了身子,“都是应该的。”

“快些坐下。”郑梦境让人给她搬了绣墩过来,上下打量着一头冷汗的对方,“要是溆儿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胡冬芸笑了笑,垂头无意识地绕着帕子玩,“要真这样,那奴家可就犯了大错了。殿下合该关心国事,哪里能将心思放在奴家身上。”

朱翊钧心里想着之前的事,无心多说什么。略坐了坐,就说要回启祥宫去,“阁老们还在等着。”

郑梦境起身相送,“虽说快夏时了,可今岁的气候实在是不平常。陛下回宫后记得多穿件衣裳。”

朱翊钧强笑了下,让请轿长们抬了銮驾离开。

四位大学士早就在启祥宫等着了,茶都换了三回。好不容易等来了天子。

朱翊钧在路上就将自己的心思给收拾妥当了,见阁臣的时候,半点儿没漏出来。就像朱常溆想的那样,他这位父皇,执政数十年后,还是摸准了一套应付朝臣的法子。

陈矩早就和马堂换了班,远远见着銮驾来了,就上前去迎。“陛下,大学士早就候着了。”将人从銮驾上搀下来,“方才收到了赵阁老从兰溪老家送来的信和一坛子腌菜。”

“腌菜?”朱翊钧有些不可置信,“怎么想到给朕送这个?”他有些哭笑不得,“幸好是腌菜,路上也不容易坏。要是旁的东西,等到了京城,还不早就坏得不能吃了。”

陈矩也笑了,“可不是。不过送东西的人说了,这是赵阁老的夫人亲自从自家地里摘的菜,亲手腌制的。赵阁老说了,让陛下一定要亲自打开尝尝。”他在亲自二字上头加了重音。

朱翊钧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朕知道了。”他信步进殿,“叫诸卿等久了。”

四位阁老一起行了礼。

“坐吧。”朱翊钧在上首坐定,“郭御史已经将楚王案的卷宗送来了,判的是伪。沈先生,你是礼部尚书,这事儿该礼部管着。”

沈鲤起身,“是。”他道,“既然已查明是伪王,便无甚可说的。不独大明律,本朝也是有先例的。循了先例就可。”

“既如此,陈矩,拟旨吧。”朱翊钧没有反驳沈鲤的话,“那新任楚王,依诸卿看,谁来当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