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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你叫太子病着的。”朱翊钧将人扶起来,“起来吧,别跪着了。溆儿最心疼你,要是跪伤了膝盖,叫他知道了,还不是又添了一桩心病。”

胡冬芸垂头抹泪,“是奴家的不是,合该让奴家替殿下受了这病。”

朱翊钧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头,看着距离自己并不是很远的马堂,“去,上翊坤宫瞧瞧,看中宫得到消息不曾。仔细着些,先别叫中宫知道了。”

“诺,奴才亲自跑一趟。”马堂行了礼,抱着拂尘一溜烟就出去了。

朱翊钧见身周除了胡冬芸,再没有旁的人了,才轻轻撩起帐子,只露出一条细缝来,刚好能让他一人看见。

里头躺着的,是一个太监,面色潮红,显是得了什么急病的模样,有些神志不清。胡冬芸为了装得更逼真,还让他换上了朱常溆爱穿的朱红色单衣,这样便是太医搭脉时,露出衣服也不会被怀疑。

朱翊钧细细看了看,觉得这太监不仅和朱常溆年纪相仿,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他朝胡冬芸看了看,心道,这个太子妃,倒是个会办事儿的。还是小梦会挑人。

胡冬芸绞着帕子,“父皇,太子……怎么样了?面色可好些了?”

“朕瞧着可不像好。”朱翊钧死死皱了眉头,“得让太医来了才知道。”

胡冬芸跺跺脚,“太医哪里能……”

话说一半,就听外头传来女子的哭喊声,是二人极为熟悉的声音。

郑梦境在刘带金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进来,“我的溆儿啊!”

太医紧跟在她后头,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模样。

郑梦境一下扑倒在榻边,隔着帐子伸进手去摸里头那人的手,“昨儿个还好好的,怎得今日一下就病倒了呢?溆儿,你快瞧瞧,是母后来看你了,你可醒醒啊。”

“皇后,你来做什么。”朱翊钧将她扶起来,狠狠瞪了一眼马堂,“一点事儿都办不好!有什么用啊你!”

马堂委委屈屈地侧立在旁,这能怪他吗?前脚刚到翊坤宫门口呢,后脚就听见里头皇后大哭大喊着要上慈庆宫来。要说这翊坤宫的耳报神还真多,也不知道是谁报的信。

这宫门才刚开不久呢。

“陛下,你可千万要让人救救溆儿才是。”郑梦境死死抓住朱翊钧的衣襟,“他自小就不是个身子强健的,方出生腿就不行了,后头又染了天花。这老天爷到底想磋磨他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还是本宫前世做的孽,全都报应在了溆儿的身上。”

她从朱翊钧的身上滑倒在地,一下下地拍着地砖,“有什么不是,只管冲着我来便是,何苦要让溆儿受这份罪。他才几岁?就要这般揉搓。”说着竟哭得厥了过去。

刘带金赶紧上前,掐了郑梦境的人中,好一会儿才叫人悠悠转醒,嘴里犹念着“溆儿”。

“还不快上来给太子瞧瞧!”朱翊钧冲太医发火。

马堂趁着太医犹豫不敢上前时,先往前走了一步,小声提醒道:“陛下,这……快到视朝的时候了。”

朱翊钧一脚踹在他胸上,大喝:“没见太子病着吗?!去,今日罢朝。”

马堂被踹得一时没站稳,往后跌的时候,后背正好撞在了桌角上。他也不敢喊疼,只带着一头冷汗向朱翊钧磕头认罪。

“还不快去!”朱翊钧朝他挥挥手,根本不想多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