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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溆搂着人躺下, “生死由命, 成败在天。若是老天爷真要了我的命,便是在这宫里,我也活不安稳。”将被褥细细盖住胡冬芸,“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见母后他们。”

胡冬芸乖乖点头,有些羞涩,却又大胆地贴住朱常溆,两只手环住他的腰, 好似一松开,人就要从自己面前飞了。

朱常溆觉得腰有些紧,也有些不适应。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同睡一榻了。身边温热的感觉,还有褥子微微的凹陷,都昭示着他确确实实从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孩童外表脱离开来,成为一个一言一行都能被人认可的大人。

朱常溆合上眼,千头万绪在心中错乱成一个寻不出头的线球。

翌日,新婚的太子和太子妃在殿外宫人的轻唤中起来。

胡冬芸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朝朱常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家这就服侍殿下。”

“不必了。”朱常溆按下她的手,“宫里自有宫人来做这些。”他将宫人唤进来,为他们洗漱。“太子妃只要顾好慈庆宫的庶务便好了。”顿了顿,又道,“那两个淑女,若是有不好的,禀了母后,让她定夺便是。”

胡冬芸有些疑惑地微微侧头,难道不是由自己处置吗?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朱常溆在给自己铺路。

对于这个偌大的皇宫而言,胡冬芸不过是个新进的主人,根基不稳,没有人脉,没有威望。贸然处置太子的妾侍,还是由天子正式册封的淑女,难免会落人口实,让人觉得她善妒。而交由郑梦境来动手就不一样了,那是长辈。

“谢……殿下。”胡冬芸侧过身子,露出一截粉色的脖子来。

都人捧着衣服过来,“请太子妃更衣。”

胡冬芸胡乱应了一声,从榻上下来,学着朱常溆的模样,伸开双手,让都人们为她穿上新制的宫装。

她还有些不习惯,娘家虽然不缺什么银子,也不过是堪堪温饱,丫鬟那是没有的,只一个煮饭婆子罢了。还在家的时候,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到了这宫里,却是样样都有人代劳,就连走路都省了。

朱常溆先她一步穿戴完,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会儿,确定万事妥当,才牵了她的手出门。

郑梦境正带着朱轩姝一同在翊坤宫里等着新人。昨夜朱轩姝入宫后就被母亲给留下了,她也不愿回冷清清的公主府去,自然乐意。这里全是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没有半分陌生感。

受了新人的跪拜,郑梦境笑吟吟的给了赏。她早就看见朱常溆给朱常治使眼色,便拉着胡冬芸道:“我留太子妃说些女儿家的事,你们男人自去说话。”

朱常溆应下,拉着弟弟出了门。

翊坤宫还是照旧留着朱常溆先前的屋子,谈话的地点自然也是这里。

“我想去武昌一趟,治儿可愿意随我一道去?”朱常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学馆那头,你可能空出来?”

朱常治挠挠头,有些摸不准皇兄的意思,“学馆那处其实早就不忙了,只是我不想老呆在宫里,才借口出去的。”他越说声音越小,“你可别告诉父皇和母后啊。”

“有什么好告诉的,反正也有叔父看着你。”朱常溆斜了他一眼,“给个准话儿,去不去?”

朱常治拉着他坐下,“先得说说去做什么。皇兄你也知道,我于政务上,那是一窍不通,很多事也帮不上忙。再说了,武昌是那么好去的?连父皇都轻易出不得京师,何况是你我。”

也是。朱常溆沉吟一会儿,“我想让父皇应了我,让我俩一同去。朱华奎以重金贿赂朝臣的事,你可听说了?我想去查查他的账,弄清楚究竟有哪些人是收了银子的。算术上头,除了你,我再想不出还有谁是能信的了。”

朱载 现管着义学馆,轻易走不开。徐光启是徐家的顶梁柱,朱常溆不想将他扯入这件事。唯有这个弟弟,心性好,也能干,再没有旁人可以替代的了。

“倒是无妨。”朱常治有些担心,“可是母后和父皇……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