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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却是有听说过关于武昌府那位楚王身世的传言。但广元王先前并不放在心上,只当作是楚府宗人对那位心怀不满放出来的。何况两地相距并不近,楚王出了事,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损害。

广元王心绪纷乱到了极点,索性一口应了。“是,本王确是听说楚王乃楚恭王妃自娘家抱来的。”

将话说出口,心头的烦乱就消散了。便是谎话又如何,自己选了天子,又能得银钱,又能提为亲王,没什么不好的。

“既如此,那还有劳王爷将此事上报天子。”郑国泰拱手,“混淆天家血脉,可不是小事。辽府宗人也应该人人知晓才是,以儆效尤。不过王爷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的,哪里还需要我这草民多说什么。”

广元王面色微青,这是要在江陵制造舆论吗?他们……果真要对楚藩下手?!

“本王自会办妥。”广元王已经不想和郑国泰呆下去了,心里万分后悔方才竟将人留下来用膳。

郑国泰见好就收,“铺子里还有事,今日就不多叨扰王爷了。”他起身告辞。

广元王见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气得牙痒痒,转回后院去找广元王妃拿个主意。

广元王妃听了前因后果,皱眉道:“现在郑国泰手里有把柄在手,我们便是不点头,也得点头。”她心里和广元王想的一样,就怕楚藩不过是个借口,天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削藩。

不过她到底要比广元王镇定些,“藩王可没那么好动。”她眼珠子转了转,“大约是陛下听闻楚宗频传对楚王不利的传言,想要平息楚府宗人的怒意。辽府自王爷暂代后,可一直没出什么大岔子,应当不会惹祸上身。”

想要削藩,首先也得有个由头。他们自身站得直,并不怕什么。

“依奴家的浅薄之见,想来郑国泰意在武昌府。只是江陵乃是他熟悉的地方,手伸不了那么长。他真正想让王爷做的,并非是在辽宗宣扬此事,更希望王爷可以让人在武昌府掀起波澜来。”

楚辽两地都是在湖广行省地界,两宗交往也算多。广元王自己就和武昌府的不少楚宗宗亲有私下往来。

广元王妃眼睛里透着精光,妙目一转,“若是再往前一步,便是在整个湖广都传言楚王的身世不明,好让天子有由头能顺理成章地扳倒楚王。”她见广元王面露担忧,不仅安抚道,“王爷不必慌,天子未必就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到底都是朱家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广元王长长一叹,“兔死狐悲啊。”他有些惆怅,“而今的天子倒是颇有几分嘉靖皇帝的手段了。”尽其所能地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对象,只要能达成目的,丝毫不考虑手段下不下作。

“受制于人,能有什么法子。”广元王妃心里也不舒坦。任谁被利用了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偏还不得不去做。宗亲看着高人一等,其实生杀大权悉数全在天子手中握着。

自成祖登基后,宗亲全都没了屯兵的权利。想要起兵反抗,可比当年难多了。就是有钱能买通当地的卫所,可独一家也难以成事。现在的藩王,早已不是当年的藩王了。多年荣养下来,半分杀伐气都没了。卫所便是一时看在银钱的份上,愿意被驱使,可时间久了呢?

谁会乐意被个草包指挥。

何况天家做事并不绝,就拿先前于河南试行的除籍来说,也不过是给低阶的宗亲一条活路,丝毫没有干涉到上层宗亲。就是要反,都名不正言不顺。

广元王妃越想气越不顺,“就这样吧。王爷且按我说的去办。将这事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反正他们自己看热闹便是了。

广元王得了主意,搂过王妃狠狠亲了一口,“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过哟。”

广元王妃斜了他一眼,“王爷少纳几个妾侍,我就心满意足了。”她不仅抱怨道,“后院的那几个,就是每日的吃穿用度都不少。”

辽王府原本的银钱早就存封起来了,动不得。广元王府上下的用度,还是靠着自己的那点岁禄,人一多,就显得不够用了 当地的官府还屡屡借口田赋不足,不给拨的。郡王与亲王不同,亲王的岁禄都是国库发放,郡王都是当地官府拨给的。

广元王脸微红,“往后都听你的。”他清了清嗓子,“要是有哪个不听话的,你只管打发出去就是,不用过问我。”

广元王妃冷哼,“要是你哪个心尖尖被赶出去,头一个要来跟我闹的就是你。”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多年夫妻做下来,早就习惯了。拨了拨鬓边的碎发,“事不宜迟,王爷赶紧去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