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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咱们的织坊和铺子,一年加起来能有多少进项?除了给地主的田地钱,还有伙计的钱。”郑国泰心里估量了个数,“两万两总归是有的吧?”

管家点头,“能有这个数。不过近来江陵做织坊生意的多了,往后怕是不好赚钱。再者,东家先前不是想去武昌府开个新铺子?那也得有一笔钱。咱们前几年亏得有些多,两万两也不过是刚补了先前那些窟窿。”

“我知道了。”郑国泰沉吟一番,“你上钱庄去一趟,取一万两出来。”他特地叮嘱,“要银票,不要现银。”

管家有些疑惑,银票不如现银保值,一个不好,很容易贬值。为何东家会有这番嘱咐。不过该说的,自己都说了,东家应当自有主张,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他拱了拱手,就下去办事了。

钱庄离郑宅有些远,到了傍晚的时候,管家才将银票带回来给郑国泰。

郑国泰接过银票,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头,又吩咐:“送个帖子去广元王府,就说我明日上门叨扰。”

“哎。”管家应了一声。他差了人将帖子送去广元王府后,又令人备好轿子,预备着明日郑国泰出门。

郑国泰将妾侍派来的丫鬟赶回去伺候,独自一个人用了晚膳。这个时候,他分外想念远在京师的宋氏,和自己的几个孩子。女儿虽然出嫁了,不过几个儿子还在家中闲着没做事。

也不知宋氏对儿子们可有安排。若是没什么旁的,怕是自己得向妹子讨个面子,好让儿子们有个着落。

商贾在大明朝到底放不上台面。郑国泰虽身负国戚之名,可至今在家中尚不敢穿绸缎。怕的就是被人见着了,告去官府。

若是放在以前,郑国泰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自己的妹妹是当今皇后,满宫里就没有比她更受宠的女子了,外甥又是皇太子,还有什么可怕的。但现在见多了世面,便知道宫里的那些个贵人,都是不容易的。自己能有现在的家财,还都是靠着他们,自当谨小慎微,不给他们添乱子。

看看文忠公一家子就知道了,不就是因为当年文忠公不注意私德,才招来大祸的吗?人的嘴巴,看着不过上下两个皮子,却比刀子还渗人。

郑国泰不敢赌,甚至连妾侍撒娇想要穿丝戴金都给狠狠骂了一顿。幸而这妾侍还算是个机灵的,挨了训斥,就收敛了。不然郑国泰就得给人灌下堕胎药,赶出府去了。

第二日一早,郑国泰起来先去看了一回昨夜没见自己而使性子的妾侍,用过早膳,又上铺子和织坊去看了一回,才施施然地回府坐上轿子,上广元王府去。

广元王昨日接了帖子,就一直寻思着郑国泰的用意。这人虽然中宫的嫡亲兄弟,当今国本的舅舅,不过身上丝毫没有寻常国戚的跋扈。从来行事都是滴水不漏,自己好几次想要拉拢,却都被不冷不热的软钉子给挡了回来。

这回主动上门,怕是有什么事有求于自己吧?

广元王确信自己的猜测无错,便想开了去。江陵当地自文忠公后,再没有出过什么大官儿了。郑国泰于张家曾有恩,到了江陵后,一直与他们走动勤快,在当地遇着什么事,张家都能出面给解决了。

张家虽然自清算后一蹶不振,但在江陵当地,那还是数得上的官宦人家。官府和旁的乡绅,还是愿意给他们几分薄面的。凡事留一线,日后有求于人的时候才好上门。

广元王虽然是郡王身份,可在当地的话语权,怕还比不过张家。他有些想不通,究竟有什么事是连张家都搞不定,非得来求自己的。

到了郑国泰上门,广元王暗暗打量着对方。郑国泰面上的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他心里也就越发疑惑,甚至有几分沉不住气,想要主动开口询问。到底还是昨日广元王妃的那番话叫他给收敛住了心思。

“王爷。”郑国泰笑吟吟地拱手,“今日上门,乃是想同王爷商量一件事。”

广元王笑道:“郑公有何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必是有什么大事。”

郑国泰将带来的那个盒子打开,推到广元王的面前,“我想租下王爷在江陵的那块地。”

“哦?”广元王一听是这个事,有些兴致缺缺。这些事他一概都是不管的,王府自有管家、账房去做这些,所有的账目都由广元王妃过目。不过等看到盒中的银票后,他愣住了。

郑国泰今日上门的目的,绝不是租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