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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朱翊钧将奏疏拿给儿子,“你看看吧。”

朱常溆皱眉,“怎得全翻供?!”莫非楚宗本身就人心不齐?还是朱华 根本就没把人给说服了?先前不是都联名上疏了吗?

朱翊钧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骑马难下,起初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一开始看着众多郡王联名,还以为是板上钉钉呢,现在却好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朝臣们已经开始纷纷上疏,言说当初就不该下旨彻查,而今倒叫了楚宗与天家离心。

朱翊钧开始想,莫非今年果真是老天爷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不好?自女儿的婚事,再到楚藩的案子,全都没一个是顺心的。

朱常溆却是想开了,现在楚藩的情况,应当是朱华奎和朱华 两兄弟的拉锯。这口供却是作不得准的。只是他怕父亲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心思。

可一旦不查,就会再同前世那样,并没有任何改变。削藩,还是无法继续下去。而河南三藩,还在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京城。

朱常溆对朱华奎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还记得当年张献忠攻打武昌府时,府内乡绅和官员让朱华奎拿出楚宗钱财来招募勇士,共同抵御张献忠。可朱华奎一个子都没拿出来。

最后那些钱,全都落入了攻破武昌府的张献忠手里。所有的楚府宗人,全都被赶入江中,悉数淹死。

不管朱华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想的,起码朱常溆是一点都不想看着朱华奎在楚王这个位置上呆着。这是一个并不忠于天家的人,留着反倒是个祸害。

想起前世,朱常溆的脸色就很不好。他当时就想要弥补国库空虚,可藩王就没有一个愿意施以援手的。最后全都抱着银钱,共同赴死。他想不通,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他们能坐拥钱财,是因为有天家在前头顶着。一旦大明朝垮了,南下的北夷会好好对待他们吗?

自来就没有对前朝皇室优容的国朝。秦始皇当年为了显出自己的大度宽容来,倒是优容了,可最后呢?灭了秦朝的,不正是这些被优容的贵族吗?

朱翊钧发现自己儿子的面色有些不对,他问了一声,“可是觉得身子不舒坦?你今日在宫外跑了一天,不妨先去歇一歇。”他挥了挥奏疏,“且不急,我们明日再商量也是一样的。”

朱常溆的确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他现在的情绪被前世的阴霾所覆盖,一点都不想理事。向父亲告退后,他让单保抬着肩舆,送自己回慈庆宫去。

慈庆宫里冷清清的,除了洒扫的宫人外,就再没有旁人了。

朱常溆立在院中,抬头仰望着天空。他又莫名地想起那个总是牵动自己心绪的女子来。

“信王、信王。”

一声声的呼唤,好似还在耳边回荡着。

朱常溆闭上眼,想起昨日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你的岁数也不小了。”郑梦境有些犹豫,现在向儿子提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不过出于对朱轩姝的安排,她不得不尽快将朱常溆的婚事给提前办妥了。

“治儿就藩前,必是在宫里大婚的。婚后还要再待上些时日。”郑梦境望着儿子,“你身为长兄,自然要在他前头。”

朱常溆沉默了一会儿,“母后是想让治儿尽早选妃,好安排二姐姐的去处吗?”

郑梦境点头,“我打算……今岁就让你父皇下诏选秀。”她顿了顿,“不过你心里要是还惦记着那一位,我也不勉强你……”

“没有的事。”朱常溆打断了她的话,“母后只管去安排便是。”

郑梦境细细端详了儿子好一会儿,确定这是他的真心话,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朱常溆在单保的催促下披上了外衣,慢腾腾地往里走。也许有个太子妃,对于冷清的慈庆宫会是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