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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个年轻人的心思,王氏并非没有察觉。一开始,她还抱持着听之任之,甚至乐见其成的态度,可后来,随着朱显槐入府暂代府事,朱华奎的身世遭人猜忌,她就不得不收起了这个心思,决定另寻旁人。

让她不曾想到的是,当年的不谨慎,落得现今的下场。

宣化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冷冷地扫了眼姑姑,“若是恭王妃没有旁的要紧事,那奴家就先行离开了。”她也不管王氏心里究竟怎么想,怎么看,径自行了礼,提着裙裾迈出了门槛,扬长而去。

“孽障!孽障!”王氏重重地敲着拐杖,只恨自己先前怎么没能看出宣化王妃的毒妇之心来。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绝望,“现下京里的锦衣卫已经在路上,听说那些人向来审讯起来不软手。当年文忠公的长子不就是受不住刑罚而自杀的吗?”

“我的儿啊!楚王自来没受过什么皮肉之痛,哪里吃得了这种苦?!”王氏却是忘了,楚王乃是藩王,锦衣卫轻易动不得他。现在的王氏只将满心的怨怼悉数堆积在了离开的宣化王妃身上。

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上前替她擦着泪,“娘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

屋外一个小丫鬟小跑着过来,在廊下报,“娘娘,王侍卫来了。”

“他还有脸来见我!”王氏一把挥开了嬷嬷,半点面子都不想给自己的兄长,“把他给我轰出去!我不想见他!教出这种女儿,他竟还想着来求情是不是?!告诉他,不可能!今日楚藩要是因此事而被削,或是被除籍。他就是祖宗的罪人!”

小丫鬟又惊又怯地应了,飞快地跑出去见前院的王如言,将王氏的话学了一遍。

王如言叹了一声。方才他看到自己的女儿从后院出来,远远地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还没赶上去打人,宣化王妃就已经钻入了马车离开。

王氏是什么脾性的人,王如言再清楚不过。方才应当刚刚见过宣化王妃,两人定是吵了一架。眼下妹子正在气头上,自己挑了这个时候来见,的确并不是个好时机。

可就这样离开,王如言又有几分不甘心。可想要再托小丫鬟进去禀一回,却被人连连推脱了。看来妹妹的确动了大怒。

王如言没法子,只得转回自己家里去。见了妻子后,也没说几句话,一头钻进书房,连晚膳都没出来用。

王家一门,出了一个亲王妃,又出了一个郡王妃,在武昌府当地,那是一时风光无两,根本就没人敢招惹。不少当地的乡绅为了和楚王府攀关系,请了有名的媒人来提亲,希望可以娶上王家的女儿。

不过当圣旨一下,已经订了亲的婚事,纷纷被悔婚。从来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何况这些人本就是希望可以沾着王家的光。王如言倒也不怪他们,只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宣化王妃回了宣化王府,不顾小厮的阻拦,推门去见了朱华 。“郡王。”

朱华 推开怀里的妾侍,淡淡道:“你回来了。”他的目光停在了妻子还没消肿的那半边脸上,皱眉道,“被谁打了?”

宣化王妃摸了摸脸,“姑姑亲自下的手,大概是气到了。”她嘲讽一笑,“只盼着她老人家别一气之下就驾鹤西去了。”她还指望着能让姑姑看见整个楚王府的没落呢。要是这么快就死了,可就再也瞧不见了,实在太可惜。

“让大夫过来看看。”朱华 挑了眉,唤来下人去找府上养的大夫,“母亲做事真是越发没分寸了。竟动手打人,也不想想你顶着这张脸出门,会叫多少人看见。楚王府现在已经够叫人笑话的了,还嫌不够吗?”

宣化王妃并未将夫婿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过来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伤罢了。好让人知道,并不是独他一人受了苦的。何况,一路自楚王府出来,可有不少下人盯着自己的脸看个不停。想来以后姑姑的恶名会传出去了。

只要能让王氏不好过,宣化王妃的心就爽快多了,连带脸也没那么疼了。

“我这几日先在府中养伤,旁人一概不见。”宣化王妃朝边上一个美妾扫了眼,“若有事,就让吴氏代劳吧。”

朱华 纵然最为宠爱吴氏,礼数还是讲的。“让一个妾侍抛头露面去迎客,怕是不妥吧。”

宣化王妃没搭话,只福了身子从屋子里离开。她只是来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与郡王听,至于郡王怎么想,怎么做,她管不着。

朱华 在妻子离开后,喝了几口闷酒,挥退了屋内所有的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