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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是病着了?要不要唤太医来瞧瞧?”吴赞女朝屋内伺候朱轩姝的都人们狠狠一瞪,这些个整日就知道偷奸耍滑的东西,真是该紧一紧皮了。

朱轩姝摇头,步子有些快地朝里屋走去,“不用了,我歇一歇就好了。等会儿晚膳了再叫我起来。”

吴赞女觉得皇次女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叮嘱了屋里的宫人仔细服侍朱轩姝,自己回正殿去,将事情告诉郑梦境。

郑梦境没说什么,就让吴赞女去忙自己的事。心中不由叹气。都说知女莫若母,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朱轩姝又拗上了。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女儿那么拧巴。

要说是担心未来夫婿容貌,可郑梦境都让她自己去偷着瞧过一次了,朱常治和朱常溆来替她把了关。虽然称不上貌比潘安,可起码也是端正俊朗。

若是担心才学不高,体质羸弱,郑梦境比女儿还上心。特地拜托了朱常溆去考较高玉海的文采,又让宫外的郑家去打听高家可有男子早死的。但凡有一点不好的,郑梦境都不会点这个头。

郑梦境拍了拍怀里咿咿呀呀的朱轩 ,眉心微微蹙起。这事儿可得在正月出嫁前,就先解决了。否则到时候出了宫,自己鞭长莫及,也帮不到女儿什么。

陪嫁出宫的人,郑梦境也一直在反复挑拣着。最后决定把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吴赞女分出去,让她日后跟着出宫。虽说不比宫里头呆着好,但宫外到底更自由些。吴赞女也能更看顾家里头,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真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女儿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

郑梦境木着脸,不得不感叹自己生的这几个,没有一个是让她省心的。怀里的朱轩 见母亲不搭理自己,有些不高兴地拽了拽她的衣襟。郑梦境安抚着拍了拍她。

这一个也是。

翊坤宫中熏香袅袅,怡人的味道伴着母亲有节奏的拍打,令朱轩 昏昏欲睡。

郑梦境看了看女儿的睡脸,轻轻在她颊上落下一吻,心里又挂念起那个远在辽东的孩子来。

今岁四月的时候,鞑靼兵犯辽东,辽东总兵官、征虏前将军李如松率三千轻骑追击,直捣老巢。可在途中遭遇数万鞑靼骑兵。

朱常溆没敢将这件事告诉母亲,但她最后还是知道了。朱翊钧和儿子瞒着自己,郑梦境就权作不知道,可心却紧紧揪了起来。李如松是当朝名将,连他都受了重伤,更何况是其余的兵士。

那一次追击,洵儿有没有去?有没有……活着回来?

郑梦境偷偷将落下的泪擦在袖子上。听说三千骑兵几乎全灭,明朝的男儿们将自己的热血浸透在了浑河水中,用他们的骨肉滋养着抚顺的土地。

其中,会不会就有她的儿子?

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郑梦境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心就像被人狠狠捏着、攥着,疼得几乎上不来气。

泪水滴落在朱轩 的脸上,并未能吵醒睡熟的孩子。郑梦境轻轻将水渍拂去,喃喃道:“你是朱家的子孙,自当……助你的父兄镇守国门。”

有多少老父老母,新妻幼儿,亦是如自己这般泪送亲人。他们都是大明朝的百姓,同自己一样也是人,难道他们的心就不痛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朱家人的宿命。

她很不该这样。

很不该。

辽东铁岭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