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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狠狠瞪了一眼田义,这个多嘴的家伙。转向王家屏的脸上堆满了笑,“嗯……那个……王卿啊……”

“微臣并非不让陛下出宫。”王家屏笑道,“镇日处深宫之中,不知民生民事,却是不妥。陛下有此心,很好。”

王家屏是休沐在家突发奇想,决定上义学馆那里看一看。朱载 决心建办义学馆的事,在士林之间议论纷纷,都说是善事。王家屏自己也颇为上心,只是平日里并无什么空闲,今日正好得了闲,便过去了。

也是前后脚的事,朱翊钧刚走进去,王家屏刚到。两个人没在门口撞上。

王家屏不欲进去叨扰,只在外头看看,听说义学馆所用工人都是京中穷苦人家出身,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有此善心善举,当今实在难得。发完了感慨,正打算走人,却见徐光启带着天子和皇太子从里头出来,浩浩荡荡地往徐家的方向去。

王家屏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家后仔细一想,里头似乎还有个人长得特别像新任秉笔马堂的,心中便有了五六分的把握。他并非特别古板之人,觉得天子理当于宫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子不能出京,在京城走走也是好事。一个会去义学馆的人,理当没有心思在寻花问柳上。

何况中宫已是多年盛宠,至今不衰,怕是陛下眼里也容不得旁的女子。

虽说妃嫔太少,并不有利于天家的子息繁衍,但在王家屏看来,子嗣少,不打紧,有一个算一个,顶用就够了,总好过生了三十个,三十个全是败家子。

再者,君主沉溺女色,也并非好事。多少国朝都是亡在女子手里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

诶?!朱翊钧眼睛一亮,首辅竟然没反对?!而且看这口气,好像以后也可以继续出宫?

王家屏道:“陛下想出宫,往后也不是不行。只是人心叵测,身边得带足了人手,切莫暴露了行踪。”虽然只是在京里头走走,不妨事,不过难保有白莲教众伺机欲行不轨。他记得已经除籍的皇四子前几年就遭白莲教绑过,不得不防。

“朕记得了。”朱翊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将王家屏带来的那叠卷宗取了一本翻了没几页,突然想起,“今日王卿不是休沐?怎得又进宫来了?”

王家屏这才记起正事来,“是这样。先前除籍之事在河南试行,效果还算不错,确有不少宗亲主动上衙门递交文书的。河南行省已将这些除籍文书送与礼部,这些便是礼部核实整理后的。”

说起此事,他有些欣慰,太子上此奏疏,真是救黎民于水火,不仅以后河南行省的税赋当是会提高些,河南当地百姓的肩上担子也会轻一些。

不过仅仅是这件事,王家屏并不会入宫。朱翊钧对此很清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等不及明天。

“不过……此举虽好,却一如我们先前所想的那样,激起不少藩王的骚动。”王家屏的手伸进袖中,突然顿住了,一双浑浊的眸子突然利了起来。

朱翊钧扫视左右,“田义、马堂,你们带人下去,殿内一个人也不许留。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顿了顿,“若是太子来了,先通报一声。”

“诺。”

殿中伺候的宫人悉数退出殿外,殿门被紧紧合上。

王家屏这才将袖中的那封信取出来,走过来放在朱翊钧的面前,“陛下,不得不防啊。”

朱翊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起那封信飞快地拆了看。

“他们好大的胆子!”

朱翊钧恨不得将这封信就此撕了。这就是靠着他养的宗亲真面目!真真可恶至极!

王家屏忙道:“陛下息怒!”他看着霍地站起身来的朱翊钧,“既然能将信送来给微臣,那么旁的朝臣应当也会收到同样的信。依臣之见,当不会是一家,而是几个藩王联手干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