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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摆摆手,“历法之事先不忙。”他歉意地望着儿子,因为自己的犹豫,累得太子这段日子过得不安生,全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今日弥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朕正好与大学士们一同商讨你先前提出的宗亲除籍一事。”朱翊钧犹豫了下,“此事……就由你与他们一起想个章程吧。”

这本就是由儿子提出来的,他必定是下过功夫去了解过,总比自己更明白内情些。再者,也是与朝臣熟悉,实践政务的绝妙机会。

“儿臣定不辱命!”朱常溆敛袖一拜,余光扫过阁臣们,“母后先前听闻藩地宗亲之苦,已是与儿臣提过,凡是愿意除籍之人,皆有十两银子可领。”

张位忙问道:“这笔银钱,由谁来出?”中宫能有这么多钱?!

朱常溆面上淡淡,“母后先前已着人算过,翊坤宫现银共有三万余两,便取个整,统共三万两全取出来。”

沈一贯嗤鼻,“那也不过只能有三千人可领罢了,若是有几万人,又该如何?若是先头的有,后来的没,可又是一场乱子。”

“荣昌皇姐亦愿拿出银子来,与母后一同犒慰宗亲。”朱常溆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刚才让太监匆匆赶往慈庆宫取来的奏疏,“荣昌皇姐说了,若是父皇定了宗亲除籍,她愿做头一个。”

奏疏端端正正地放在朱翊钧的面前,殿中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上头。

第124章

朱常溆在前世曾做过开放宗亲科举,不过当时做的匆忙,朝中也没什么人可以给自己做帮手,与眼下的情景完全不同。他把能回忆起来的那些前世政令统默写下来,再逐字逐句地一一审查修改,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胸有成竹地拿着这份章程去见阁臣的时候,朱常溆信心满满地认为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彼时开放宗亲科举,尚未来得及思考除籍,现下两个合起来一起做,阻力自然是要大得多,不过从来就是有志者事竟成,用尽了心思就行。

张位还是没有彻底死心,想通过与朱常溆的接触来说服太子。只是对方铁了心,压根听不进去。

“张先生,父皇已是允了皇叔父的奏疏,下旬郑藩就会除藩。”朱常溆朝张位一笑,“父皇正是兴头上,张先生万万莫要扫了兴才好。”

朱常溆可是记得分明,张位心心念念着开矿。若现在不找点事情给他劳心下,怕是又会将主意打回开矿上去。所以咬死了口,又因赵志皋力挺,回回都叫张位铩羽而归。

宗亲除籍的事进行地很顺利,虽然有不少小插曲,但总算还是比较圆满地定下了一个合格的章程来。朱常溆在这件事上体现出来的能力,令五位大学士对他刮目相看。特别是王家屏,归家后与家人言道,国朝后继有人。

朱常溆对此一无所知,不过看首辅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也是有几分明白。趁着势头,他加快了脚步,将朱载 献财建学之事宣扬开。

“皇叔果真要在京中建学?”朱翊钧本以为这不过是朱载 不愿上缴家产的借口,没想到竟然真的要建,不免再次向儿子确认,“果真?”

朱常溆点头,“果真。”又道,“母后也说了,若非因囊中羞涩,这回建义学,她也要出些银子。只是翊坤宫的现银通要给除籍的宗亲,并没有余下的了,这才作罢。不过母后已是和入宫探望的舅母说好了,到时候郑家会替她投一份钱进去。”

“是做善事,所以钱多钱少倒无所谓,心意在里头就是了。”朱常溆望着上首的父亲,“儿臣觉得,倒是可以用舅家的名头,在京城再看看,可有旁的人家也愿意的。到时候让他们的子弟一并来学里读书便是了。”

义学馆必会请来名师大儒,都是有钱也请不着的。现在不过投些钱进去,又能赚来名声,又能叫族中子弟有个读书的好去处,何乐而不为。

提起郑梦境,朱翊钧的脸上就微微泛红。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你……母后身子如何?”

朱常溆故作惊讶,“父皇不是每日都寻了太医来问?莫非太医不曾告诉父皇母后的近况?”将眉头皱起,“看来太医越发不行了,竟然罔顾圣意,该叫他们紧紧皮才是。”

朱翊钧有些恼怒,又不好对儿子发作,只得道:“你去吧。”忽想起一事来,“你大皇姐……朕已是准了。明儿就下旨,到时候你若有空,去看一趟。”还特地叮嘱,“莫要摆太子的仪仗,就当去你舅家,走走亲戚。”